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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一十章 奸佞小人张居正、正人君子新郑公(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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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个过程,陈太后并没有任何反对的意思,毕竟没有子嗣诞生,陈太后能继续保持自己崇高的地位,就已经很满足了,皇帝是人家李太后的亲儿子,反对那就是自己不体面。

李太后溺爱潞王,对皇帝极为严格,而陈太后对皇帝是极好的。

而在这篇文章里,李太后要赶走高拱的目的,就是为了徽号,就是为了住进乾清宫里,就是为了权力。

所以李太后是为了权力的妖妇、毒妇。

但李太后在万历四年就搬离了乾清宫,皇帝就已经独立自主了,这话根本就不成立,李太后搬离乾清宫可没什么犹豫,更没有临朝称制、垂帘听政。

冯保要赶走高拱的原因,是非常清楚的,高拱和陈洪关系极好,陈洪当上了司礼监太监,那高拱就真正大权独揽了,所以当时高拱在隆庆皇帝病逝后,要废掉司礼监,其实对付的就是冯保。

司礼监是永乐年间以来的祖宗成法了,高拱就是再厉害,他也很难废除,把冯保收拾了,陈洪上位就理所当然。

陈洪和高拱之间的关系,要追溯到高拱在裕王府的时候了,关系极为亲近。

而在这篇文章里,冯保要赶走高拱的原因,也是为了争名夺利,为了权力,因为冯保矫诏了!

隆庆皇帝大行的时候,冯保压根就不是顾命大臣,而是张居正讨好冯保故意把冯保添加到了顾命大臣的名录中,高拱、高仪、张居正三名顾命大臣,加了一员。

而且冯保还在挑拨离间,高拱明明说的是十岁天子,如何治天下,冯保告诉李太后的则是:十岁孩子,如何作人主。

朱翊钧看着这份杂报,气呼呼的说道:“咬文嚼字有意思吗?不都是一个意思,朕十岁的时候不配当天子吗?朕那时候的确是个孩子,的确是主少国疑,不能做出正确决策,但高拱明明白白的对着阁臣们这么说,他高拱想干什么!”

“高启愚就因为主持乡试,没有避嫌,就被先生针对了十年了!朝臣都因为高启愚没有避嫌,说先生有谋逆之心,高启愚还仅仅是没有避嫌,高拱则对着阁臣们,当面!大放厥词!他自己亲口对别人说的!”

“高拱还上陈五事疏,说朕看奏疏,就是径自内批!”

“陛下,没必要生气,更没必要抓人,新政越成功,这些人就越像是跳梁小丑,什么正人君子,什么奸佞小人,没必要争执,这首辅也好,内相也罢,品行再高,最终,都是要看政绩的。”冯保倒是一脸坦然,根本没有任何的破防。

骂他的人多了去了,他这个司礼监掌印太监,跟谁都计较,这日子过不过了?

干得好,就是好,评价一个政治人物,不评价政绩,难道评价私德?

“你倒是稳得住。”朱翊钧倒是对冯保这态度有些意外。

“高拱的操守的确很高,庇佑晋党,却没有收过晋党的贿赂,但这改变不了他无能的事实,先帝大行,修建陵寝的时候,内帑外库,满打满算39万银,万历元年才还请了剩下的11万银,属实是寒酸。”冯保颇为坦然,就是闹到先帝面前,冯保也没什么不敢面对的。

也不知道先帝对这预算50万银,拖欠11万银的皇陵,究竟是怎么个看法,拖欠11万银,就代表着工程质量很难保证,是百般凑合,才如期完工的。

自隆庆二年高拱入阁兼掌吏部尚书,先帝倚为心腹,事事都听高拱的,临到了,修陵寝就这么点银子,还欠钱,过于寒酸了。

连先帝大行这样的事儿,都只有39万银,那天下那么多事儿,哪一件能办?

现在内帑有个银锭堆积的银山,其规模已经高达1583万银,都把皇帝给愁死了,天天给工部压力,让工部加大对银币轧印产能的提升。

朱翊钧指着奏疏说道:“这文章还说先生!高拱病逝的时候,礼部请高拱谥号,朕怎么回复的?朕说:高拱不忠,欺侮朕躬,朕切恨之,今已死了,他妻还来乞恩典,不准他。钦此。”

“先生就跟着朕闹,连番上奏,还跟阁臣一起,大有不给高拱谥号,就跟朕一直闹下去,朕才勉强应允。”

“还说先生奸佞小人,高拱是正人君子,当初斗的那么凶,先生就是装出来的大度,那也是大度了!盖棺定论的时候,没有踩他高拱一脚!”

装出来的大度,那也是大度,高拱的谥号,就是张居正给请的,要不高拱连个谥号都没有。

缇骑们办案的速度极快,风风火火的就把所有人给抓了,扔进了北镇抚司大牢里,等待发落,赵梦祐加急审讯,到了第二天早上,朱翊钧就看到了案卷。

案情不复杂,就是高拱的门生故旧雒遵的儿子雒于仁,为高拱鸣不平,所以才点名道姓,没有任何遮掩的写了这篇文章,这个《半月杂谈》的杂报,也是为了吸引人的目光,才直接登刊。

雒于仁,是万历十一年的进士,他的成名作叫《酒色财气疏》,把万历皇帝骂到大年初一召见申时行,要收拾这个雒于仁,最终也只是罢官回乡。

一个敢写,一个敢刊,突出一个不畏权贵。

“先生在外面候着。”冯保低声说道,张居正一早就来了。

“要是来为这个雒于仁求情,就回去吧。”朱翊钧没见到张居正,也知道他为何而来,不就是为这个雒于仁求情吗?朱翊钧都能想到张居正要说什么了。

“陛下,万历元年陛下答应先生,要宣见辅臣、接见廷臣的。”冯保提醒了下陛下当年许下的承诺,辅臣可以见到皇帝,就是张居正当年提出的要求。

“宣。”朱翊钧摆了摆手说道,为了雒于仁,食言而肥不值当,天塌地陷的事儿,朱翊钧都没有背信弃过,雒于仁一篇文章,不值得,皇帝的信誉,需要皇帝自己去守护。

“臣拜见陛下,陛下圣躬安。”张居正俯首见礼,看了看陛下的气色,笑容满面的说道:“陛下春秋鼎盛,臣就心安了。”

“先生来就是为了看看朕的气色?”朱翊钧一愣,这张居正素来有话直说,这也开始绕弯子了?

“臣仍心有余悸,寝食难安,昨日闻陛下天语纶音,中气十足,心稍安定,今日一见,与往日并不无不同,臣也好安心处理内阁之事了。”张居正十分肯定的说道。

“臣还真的有一件事。”

“果然,先生请讲。”朱翊钧点头,该来的还是会来。

“臣发兵围了王次辅的府邸,就是打算天变的时候,带他一起走的。”张居正十分明确的告诉皇帝,他当时就是做好了准备,要杀王崇古。

“臣骤闻天变,惊恐难安,穷计应对,只能出此下策了,王次辅没有诬告臣。”

王崇古到皇帝这里告状,首先就要排除诬告的可能,张居正作证,王崇古没有危言耸听,更没有诬陷他张居正,就是奔着杀人去的。

“王次辅昨日从朕这里拿走了两坛酒,朕替先生致歉了,王次辅并不打算斤斤计较。”朱翊钧说明白了事情处置的结果,朱翊钧给两坛酒压压惊,就是代张居正道歉,天子给他王崇古道歉,已经给足面子了。

王崇古没有缠闹,因为皇帝真的没了,别说王崇古了,潞王、皇嗣们都危险。

“先生不问问雒于仁的事儿吗?”朱翊钧拿出了那封杂报,递了出去。

雒于仁的事儿,张居正已经知道了,陛下办这个案子,可是有刑部驾帖,不是白纸案、黄纸案,是铁案,也是过了内阁的,张居正觉得并不重要,天大的事儿,都没陛下龙体健安重要。

“陛下龙体欠安,雒于仁这本杂报文章这个时间刊印,就是在谋反,若是平日,臣自然要劝陛下仁恕,但现在,雒于仁既然敢下注,就要愿赌服输,臣倒是觉得陛下有些柔仁了,斩首示众有点便宜他了,该送解刳院的。”张居正不准备劝皇帝仁恕。

他甚至觉得皇帝只准备给个斩首示众,有点柔仁。

皇帝龙体欠安已经闹得沸沸扬扬,雒于仁这个时候,写这么一本杂报文章,就是谋反,雒于仁就是在赌,赌皇帝会一命呜呼,才敢如此做,陛下没事,那就该雒于仁有事了,愿赌服输。

那就没有什么好辩白的了,斩首示众,已经是陛下仁慈了,送解刳院才符合非刑之正。

随着国朝振奋,陛下这两年杀心越来越轻了。

“啊,朕柔仁吗?先生真的是说笑了。”朱翊钧挠了挠头,还以为张居正要劝仁恕,结果完全不是那回事儿。

“他这份杂报的时间,显而易见蓄谋已久。”张居正再次强调,杂报的时间很有问题,趁着皇帝生病,鼓噪这种风力舆论,甚至连李太后都成了毒妇。

朱翊钧指着杂报说道:“这文章有问题,这高拱愧对先帝信任,杨博的儿子娶王崇古的女儿的时候,给的诰命,是金字的!这是僭越!诰命都是要过内阁的,高拱敢说他不知道这件事吗!”

“正人君子,就是这么报答他信任的君王的吗?这是为臣之道吗!”

朱翊钧对高拱是正人君子这件事,极不认可,抛开其他一切不谈,这已经是抛开事实不谈了,就高拱给王崇古女儿金字诰命这一件事,高拱就愧对隆庆皇帝的信任。

张居正硬着头皮说道:“陛下,这当初和俺答汗议和要仰赖西北,新郑公也是无奈之举,彼时臣也在内阁,臣并未奏闻君上,也是失了为臣之道的。”

张居正还是给高拱找补了几句,那时候俺答汗可不像现在这么乖巧,在棺材里身首异处,一动不动。

为了稳定西北方向宣府大同,高拱只能这么做,张居正也在内阁,他也知道这件事。

“欺上瞒下的正人君子?哼。”朱翊钧将杂报放在了一旁说道,张居正从来没打造过什么正人君子的人设,相反,眦睚必报才是张居正身上最大的标签。

“先生昨日上奏致仕,朕否了奏疏,先生就不必试探了。”朱翊钧摆了摆手说起了张居正致仕的请求。

“臣遵旨。”张居正十分干脆,不抵抗,被回旋镖打的其实挺难受的。

“陛下,德王殿下抱着一个泡咸菜的压菜石来了。”一个小黄门一脸莫名其妙的说道。

“啊?宣。”朱翊钧也有点呆滞的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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