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鹤鸣(1 / 2)
六月底,御驾回銮,驾临陪都上阳宫。皇后,和妃,雅妃,王昭仪等早已抵达迎接圣驾,宫殿楼宇也已打扫干净,这一次,我住的是观风殿西面的麟趾殿,其余人除了郑贵妃都按照原先的住处安排了。
一到陪都,皇上下旨贬郑贵妃为昭容,迁出关雎宫,入住含象殿,无谕不得外出。
因此,郑贵妃,不,是郑昭容并没有和我们一同入上阳宫,而是直接上了回西京的马车,接受皇命,被幽禁了。
给皇后请安的时候,皇后面上容光焕发,我进宫这么久,竟从未见过她如此意气风发的模样。心里不禁一乐,她在郑氏面前从未讨过便宜,这一次让郑氏从贵妃位上掉下来,也难怪她会这么高兴了。
皇后含笑说道:“真是谢天谢地,娆妃的双腿好了,人也瞧着精神了不少,想必此次南下,收获颇丰。”
我侧着身子亦笑道:“皇恩浩荡,娘娘又体恤臣妾,臣妾要是再不好起来,岂不是辜负了娘娘一番盛情?”
皇后满意的点头微笑,对众人道:“可见民间的确藏龙卧虎,太医署里的太医们都束手无策,却让民间的圣手治好了。本宫正想问问,是哪位神医有如此妙招,治好了你呢?”
我勾了勾唇角,道:“说起来,却不是旁人的功劳,还是臣妾身边的沈医监照拂有功。先前逝去的太医令。他的针灸确实名不虚传呢!”
“总不会,无缘无故就好了吧?”一旁的王昭仪追根问底的。
我冲她笑了笑说:“若真要说起来,倒是托了贵妃娘娘的福。”
王昭仪先是一愣,然后短促的尖笑一声,看了看皇后,对我道:“娆妃记岔了吧?现在这宫里,哪儿来的贵妃娘娘?”
“瞧我这记性!”我从善如流的笑道,“不过,那也是她在当贵妃的时候所犯下的最大的错误了。若不是她派人将我扔下河,使我身心受到严重刺激,又怎会激起我身体里求生的意志,让我恢复如常呢!”
众人面上都带着古怪笑意,郑贵妃是因为什么被贬的,圣旨上并没有明说。但是这些人怎么可能不知道呢?她们是没想到我会亲口承认了吧!
皇后正色道:“所谓多行不义必自毙,后宫姐妹本应和睦相处,可是偏偏就出了她那样的人。各位妹妹以后都要引以为鉴,千万不要再步了她的后尘!她在宫中这么多年,自以为翻云覆雨,手到擒来。可是看看现在,后宫也是讲规矩的地方,容不得胡来。”
众人纷纷起身,垂首道:“臣妾等谨遵皇后娘娘教训,和睦宫闱,以礼待人。”
我微微抬眸,看到皇后唇边久违了的满足笑意。她是不是在想,已经多久没有像现在这样,一声令下便百鸟朝凰了呢?
出了皇后所住的化成院,和妃与我一起走在林荫小路上,和妃手把着纨扇轻轻的摇着,徐徐说道:“也是你命大,否则,这一次阖宫上下哪能如此扬眉吐气?哼哼,这宫里受过她气的人可不少!”
我望着她纨扇上精美的刺绣,问:“这是今年的苏绣吧?还是双面的,六局的人速度可真快。”
“年年都是如此,我就不觉得怎么稀罕,你手上的纨扇,不是苏绣吗?还是从南边带进来的?”
“哪敢从外面带进来呢?”我笑了笑,望着手中的纨扇上的花鸟样子,轻轻叹道。“是蜀绣,大概是这次没能去得成,所以反而喜欢上了。”
和妃笑道:“人都是这样的,见识过了就不觉得新奇了。对了,八贤王前些时候从闽南回来了,听说身体已经好了很多。”
我听着话中有话,忙问:“八贤王出了什么事吗?”
她看了看我,道:“那时候你身子不好,就没人跟你说这事儿。听说不知怎么在外走了一趟就病了,人瘦的十分厉害,尤其畏寒,所以才去了闽南养着,这都快一年了。”
快一年了我才知道!我心里惶惶的,启怀说是我的老师,但更是赐予我玉儿的人!我竟连他病得那么重都不知道!
和妃见我这样,忙笑道:“你也不用太担心,已经没事了,听说过两天就能到陪都来面圣。到时候你见了他,就知道了。”
我胡乱点头,又笑了笑说:“还没谢谢姐姐你呢!”
和妃不解:“谢我做什么?”
我道:“若非姐姐在皇上面前求情,皇上怎会带我出宫,郑氏也不会因此借机想出掉我而……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了。”
和妃掩唇直笑,我辞别和妃,回到麟趾殿,才一进殿,谷雨就应了上来,笑嘻嘻的说:“娘娘,快来收礼!”
“什么礼?”
谷雨兴冲冲的抱着一把琴过来,笑道:“听说,是八贤王送来的呢!娘娘,是您的老师,上回奴婢见他还是在青溪书院的时候!”
启怀真的回来了吗?我伸手轻轻抚了抚那把琴,指尖颤抖,有些害怕的说:“先放起来吧!对了,是谁送来的,皇上知道这件事吗?”
谷雨笑道:“要是皇上不知道,这琴谁敢拿来啊!正是皇上身边的公公拿来的,说是给您打发时间。”
我挥了挥手,又叫住她:“先别收起来,放在那儿吧!”
谷雨依言,把琴放在窗边的几子上,我望着那把琴<span css='character' style='baage:url(/ig/1350127792174/12786725/-)'></span><span css='character' style='baage:url(/ig/1350127792174/12786725/-)'></span>它已经褪去了崭新的光泽,弥漫着深沉的优雅的熟悉感。这是启怀的琴,他曾用这把琴弹出世上最美妙的乐章。依稀记得,我也曾坐在这琴的面前,让他手把手的教我,宫、商、角、徵、羽……
我的唇边泛起柔和的笑意,走到窗边,轻轻的抚摸着它,鹤鸣,你现在可属于我了哦。
“皇上驾到!”长长的尖细嗓音,周围窸窸窣窣跪了一地,我并没有转身,依旧沉浸在对往日美好的怀念里。
许久,我才听到启恒问我:“从前一直听说阿娆的琴技一流,却从未有机会听到,既然现在已有名琴在手,可否为朕抚一曲呢?”
我含笑垂首,没有拒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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