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虎父虎女（1 / 2）

香榭里——常青有名的“双创”园区：文化创意园区和创新创业园区，这里没有中心城区那样的高楼大厦，大都是三四层的小楼，有的甚至还是别墅风情。

这里盘踞着很多小而美的公司以及创业者，林子苏干妈王芬的“嘉和律师事务所”就在这里面。

看着林子苏走进律所，周瑁远并没有立马让郭晓钊开车离开，而是交代他注意一个云连牌号的车子。

他很是好奇，很想看一眼那个只听电话就令人心生惧意的男人——平生还是第一次遇到对手，是的，周瑁远没把林父当作长辈，而是对手。

因为在周瑁远的圈子里，比林父还年长者也都照样平起平坐，更不要说听命于他的年长者大有人在。生平第一次遇见能让自己都感到敬畏的对手，怎能不好奇？！

半个多小时后，果然一辆“屏C”牌号的黑轿驶近，一身黑色公务行装、领导派头十足的中年男人从车上走了下来。

那中年男人回头看了一下周遭，这让周瑁远得以一睹真容，浓眉，深眼窝，剑锋鼻，宽唇，国字脸，五官和面相自带凛然正气。

两道浓眉由攒竹穴直贯入两鬓，像极了钟馗的眉目，竟是不怒自威，此刻脸上正阴霾笼罩。

眉毛因为太抢眼而掩盖了五官的风头，这样的眉毛，暴烈的脾性不言而喻，脑门上仿佛写着“生人勿近”四个大字。

单这奇貌异相，只一眼，就足够令人印象深刻。

其人中等身高，并不魁梧，也不高大，甚至还有些消瘦，但身体十分板正，大概是从军多年训化形成的肌肉记忆。

虽退伍多年，但军威犹存，那是不可亵渎的将门雄风。他的女儿颇有几分他相貌和性格的基因，二人站一起，旁人不提醒，也能一眼辨出是父女关系。

只见他交代了司机一句，司机便驾车离开。随后男人一头扎进了“嘉和律师事务所”。周瑁远看着那个铮铮虎影，若有所思，良久才让郭晓钊开车离开。

“啪”的一声，林子苏被打了一记响亮的巴掌，“胡闹！”林宗南一声咆哮，林子苏也是心虚，捂着脸，敢怒不敢言。

就在刚刚，在林父的淫威之下，林子苏再也瞒不住，将林子茜案子的来龙去脉都和盘托出，包括林子苏自己对李天霸、俞琳徽涉案的猜测。

看到震怒的林宗南，一旁的王芬忙护了林子苏，帮着做了解释，表示警察还有检察院都没有找到任何证据可以证明二人涉案。

也就是打击报复一说，目前还只是猜测。苏苏对你们隐瞒，也是担心嫂子承受不住打击，孩子初心是好的。

林宗南怒瞪了林子苏一眼，这才一屁股坐到沙发上，王芬等人也重新落座，林美静自始至终大气不敢出一声，她最怵的就是这个干爸，就那两道钟馗眉，就够让人胆战心惊的了。

随后，王芬和另外一个叫袁深的嘉和金牌刑事律师——林子茜案件受害人委托的诉讼代理人，全权代表受害人林子茜，和检察院的公诉人共同参与诉讼活动，确保受害人林子茜的最大权益。

王、袁二人将庭审准备以及相关事宜陈述了一遍，林宗南这才将注意力转回到即将临近的庭审之事，询问了很多，最后问还需要什么。

王芬稍微犹豫了下，看了一眼林子苏，还是道出了她的担心：“我们刚刚得到消息，被告换了辩护律师，叫王良金，是行业内臭名昭著的辩护杀手，人送外号‘王一刀’。

之所以叫这个外号，就是他为了给被告做轻罪、减罪或无罪判刑辩护，从来都是不择手段，他代理的案子几乎没有败诉过。

之前两个杀人案，就是因为他的辩护，杀人犯成功无罪释放，受害家属当庭被气疯，后来就进了精神病院。这一次，他会是被告的主答辩律师。”

“王一刀最擅长在法庭上颠倒黑白，通过激怒和误导被害人、证人，使他们发挥失常，不论是原告家属，还是证人，大都扛不住他的攻辩火力。

如果没有强大的心理素质，会很容易当庭崩溃，这是他惯用的手段。原告、证人发言和答辩失常，会非常不利案子最后的判决。

这次的案子，他肯定会故技重施混淆视听，我担心不是所有的人都能扛得住他的质询和攻击，这对我们，还有证人来说，可能不是个好兆头。

还有一个，虽然办案民警的现场取证和医疗鉴定机构的法鉴证据都很充分，但对子茜个人生活作风、为人处世等，这些软性证据还比较缺。”

袁深特意做了补充，看了一眼王芬，欲言又止。

林宗南满腹疑惑，看向王芬，只听她道：“我们需要更多有利于茜茜的证言证词。因为考虑保护林子茜在学校的声誉，就没敢惊动太多她大学的熟人。

我们只和辅导员、邵小帅做了沟通，他们同意出庭作证。我们担心王一刀可能会请出像李玲玲这样和茜茜有过节的人来做证人。

所以我们需要更多可以为茜茜出庭作证的证人证言，比如初高中的老师、同学，或者邻居、玩伴等。

茜茜越清白善良，越衬出他们的罪大恶极，对法官的判刑量刑也是重大的参考依据。没有什么比毁灭美好，更让人痛心疾首。”

林宗南一听就什么都明白了，狠狠地瞪了林子苏一眼，林子苏躲在王芬身边瑟瑟发抖，不敢看他。

林宗南当即表示，这个事我来安排。随即起身去打了几个电话，都是子茜初、高中的老师，考虑再三，决定不找林子茜的初高中同学作证，邻居、玩伴也不行。

林宗南深知，这种事一旦在同学圈传开，万一哪个嘴碎，说了出去，对林子茜就是第二次伤害。

但老师是成人，能出庭作证的，都是对林子茜关照有加的，人品上更有保证，拎得清轻重。

很快林宗南就和几个有老师约好了时间，王芬交代袁深及其助手和林父一道回云连办此事。

一应庭审流程和内容一一沟通结束，便到了下午六点多。

“林子苏，崬森你不能去了，今天就跟我回云连！云连报社的工作，你毕业时就给你安排好了，回家老老实实地做个报社编辑！”林宗南不容商量，直接下命令。

“我不回去，我不仅不能离开，相反，还要留在崬森，茜茜的案子疑点重重，几个归案的，就像干妈说的，很可能就是小喽啰，真正的凶手还逍遥法外。

干妈，袁律师，还有警察那边都没有找到证据，我必须留在崬森，才有机会找到线索，找到证据，找出真凶。

我知道，现在这只是猜测，但总要证实吧，如果猜测不实，我留下来不会损失什么。

如果是真的，那我更应该留在崬森，如果我离开了，就永远看不到真相了！总不能因噎废食，怕被车撞，就不出门了吧？！”林子苏据理力争道。

林父怒不可遏，便要动手打她，王芬赶紧护住林子苏，颇为不满，道：“宗南，不要打孩子！孩子已经大了，不能再这样动不动就打了！”

“那么多警察，还有律师，都查不到凶手，你多大能耐，还去查凶手？！你有这能耐，就不会连累茜茜了，说到底这一切都是因你而起。

茜茜被你害成那样，你还死不悔改，还要一错再错，你是不是还想连累你弟，再下次连累你妈，是不是？”林宗南气不打一处来，怒火无处发泄。

“我也是你的女儿，你只关心茜茜，只关心子恪，而我呢？从小到大，你除了会打我骂我，你还会什么，从来没有说过一句关心我的话。如果这次，出事的不是茜茜，是我呢？

你是不是觉得我就是活该？是不是也不问青红皂白，先打我一顿再说？或者，我直接死在了现场，你也不会有一点心疼吧，你巴不得我死了呢，是吧？！”林子苏气红了眼。

“我怎么就养了你这么个白眼狼，你妹妹因为你受了这么大的伤害，失去了做母亲的权利，差点命都没有了，你居然还站在这里做这种丧天良的假设！她是你妹妹，你怎么能这么冷漠？

看来你根本没学好，今天说什么，你都必须跟我回去，去报社上班，在我眼皮子底下，看你学好不学好！我林家不求你赚什么大钱，守着这个铁饭碗，先给我学会好好做人。”

林宗南听到林子苏一副理所当然的顶嘴，肺都要气炸了。

“什么铁饭碗，谁稀罕谁守，我才不会去过你那种一眼就看到头的日子，而且你是铁饭碗，还不是被人勾心斗角职场倾轧，你都处理不好自己的一地鸡毛，凭什么管我？

凭什么还把我往火坑里推？我已经24岁了，是成人，我有选择的权利。就算你是我爸，也没有权利剥夺我的自由，你这是犯法！”

林子苏也不管三七二十一，一旁的林美静都看呆了，王芬看到已经炸毛的林宗南，赶忙假意呵斥林子苏：“苏苏，怎么这样跟你爸爸说话，快跟爸爸道歉，说你说错话了！”

林子苏倔强地板正了身子，林宗南一巴掌拍到茶几上，霍地一下，气得来回踱步，暴怒道：“犯法，我犯法，是吧？好，我今天就犯个法，老子管教女儿还犯法，我看你是目无法纪家规，你以为你翅膀长硬了，我林宗南收拾不了你了，是吗？”

说着，冲过去便要对林子苏家法伺候，林子苏出于本能地就要逃跑，却慌不择路，一头就撞到了玻璃门上……

“啊”的一声，林子苏痛得捂着头，眼前直冒金星，刚站稳，还找不着东南西北，就被愤怒的林父又打了一耳光。

林子苏只觉得胸口一阵绞痛，一个气急攻心，眼睛一翻，一口气上不来，整个人就厥了过去。

这下所有人都慌了，林宗南也吓住了，赶忙将女儿抱起，放到沙发上，王芬也过来给她掐人中，林美静急得直掉眼泪，却是手足无措。

不知道过了多久，林子苏才缓过来，看到林宗南，又害怕又委屈，哇的一声抱住王芬，喊了声“干妈”就大哭起来。林宗南的心也彻底乱了，红了眼坐在一旁。

王芬赶忙温柔安抚她：“你这个傻丫头，爸爸也是为你好，担心你，茜茜已经出事了，爸爸担心你再出事，才想让你回去，他只是说话直了些，并不是责怪你，不哭了，啊，乖，哎哟，乖，宝贝，你这样，干妈也很心疼的，乖……”

“不是的，他只会打我，骂我，根本不担心我，茜茜出事，我比谁都自责，比谁都难过，茜茜站在医院大楼上要跳楼，当时我就做了最坏的打算，茜茜跳了，我也会跳下去。

茜茜死了，我也没有活下去的勇气。为了妹妹，我动手打了俞琳徽，打了欺负茜茜的校霸李玲玲，回来我的手都肿了。我留在崬森，并不是为了赚钱。

我只是想追查害妹妹的真凶，我做了那么多努力，他都看不到，一见面就打我骂我，我根本不是他亲生的……，干妈，我好难过，我到底做错了什么，呜呜呜……”

林子苏越说越伤心，到最后泣不成声，王芬也不由地哽咽，红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