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六章 月近人(1 / 2)
“你来这里干嘛。我说过,这里不欢迎你。”
雪山上,孤冢旁。一位高大壮汉对着一名白发青年没好气的说到。言语之末,尽是赶人之态。
当然,尽管冥歌的话语中满是厌恶与无情,但天机却仿若视若无睹。他只是对着某座孤坟参拜作揖,然后取出一杯酒,洒了下去。
看着天机如此作态,冥歌自然没什么话讲。他只是冷冷的看着,看着天机眼里的眸光流转。
那眼里似沉思,似缅怀,也似对那不可捉摸寿命的无奈、感慨。
当然,尽管天机再表现的如何悲悯伤怀,但在冥歌看来,他也只是一个伪君子,所作所为不过是惺惺作态。
所以在这段时间里,冥歌丝毫没有邀请天机进屋做客的打算。他只是安抚一旁心生畏惧的小妖,而后将其劝回屋内。
就在小妖的身影消失在皑皑雪地之后,沉寂过往的天机突然转过身来,直视眼前大妖:“雪山之主。我来这里,除了祭奠好友外,还为了告诉你一件事。”
“哦?我实在想不到我和你之间有什么话可说。”对于突然认真起来的天机,冥歌还是那副爱理不理的模样。
“三个月后,天机府将会对外封闭一个月。这一个月里,不会再对雪山有任何干涉。你想做什么,皆是你的自由。”
仿若听到什么不可思议的话,冥歌的眼里忽然升起几分不置信:“你认真的?”
“我……又何必骗你。”顿了一顿,天机接着说到,“不过也仅限天机府而已,超过天机地境,便不再由我做主。”
“你为什么会告诉我这些?”
“……就当是为老友,尽最后一份心力。”
天机回话的声音很轻,就像雪山深处积雪的静谧。可拍打在冥歌的心里,却又显得那般沉重。
一时,人停了言,妖失了魂。唯有皑皑白雪,孳孶不息。
风声依旧,雨雪寒凉。而身处此方天地间的大妖,却心头躁热。因为天机的话,给了他一个机会,一个完成岸枭未竞心愿的机会。
空旷的雪地里,大妖沉寂了很久。久到回过神来时,眼前的白发青年已然不见,只有一只通体火红的小妖,不解的看着他,看着他眼里的坚定与决然。
“呼。”轻吐一口浊气后,冥歌偏过头看向那座坟墓:“天机,或许你也清楚,不论你作何打算,我都没有选择的余地……”
……
就在暗夜时分,天机上山与冥歌会面之时。北域以南的某个地方,一名红妆姑娘御剑破空而行。
剑,是非凡的剑;姑娘,也是美丽的姑娘。但夜,却不是寻常的夜。此乃深夜,是寻常人难得出现的时机。所以姑娘的出现,便不再寻常。
单以气息而论,这位姑娘的修为很奇怪——大抵处于源丹境,但又稍许有些不同。
其前行的方向在此地以西,那里有一片黑暗幽闭的密林。其名为,晟月林。
那地方只是个普通的密林,只是因为不适合常人居住,所以罕有人迹。
地本是寻常地,只是在这个时间点上,因为前来的人,多了几分朦胧不清。
因为那位姑娘神色紧张,观其模样,要么是有十分紧急的情况,要么就是在……逃亡的路上。
其后不久,缘于第二个人的出现,真相也透露出来——她是被追杀至此。
至于追杀她的修者……仅以气息来看,后者不是人,而是妖。而且还是一位实力强大,即将踏入天境的妖。
缘于两者之间修为的差距,前者很快就被后者追上。而且随手施展一些零星的妖元气刃后,便在此时将姑娘的后路生生截断。
一招既出,凶客妖元暂歇。而逃亡的姑娘眼看后路被阻,索性便停下脚步,转身看向临近的妖。
她很清楚,这一次被追上之后,她就已经没有了逃亡的资格。她也清楚,他们之间的差距不是靠毅力就能消抹。
所以她可以坦然回头牵引灵能环绕,并做好了拼命的准备。
事实上,这是姑娘第二次被追上。第一次因为某些原因,妖者在即将追上之际,忽然去了其他地方,这才给了她继续逃亡的机会。
而这一次,妖者没有离开,也没有意外阻隔。所以这一次,自己或将殒命于此。
只是……在此之前,她至少还有一拼的权利。
姑娘心念一定,随即手起剑诀,白玉长剑涌现精纯灵能。远超源丹小境之剑意随刃而起,由火法入剑道之息蔓延六合八荒。
执剑的少女眼神一变,泠泠杀意汇聚四方灵能。白玉短剑随意而幻,火道之威一改短剑模样。
但见白玉剑身赤芒流转,火红灵能尽附其上,原本一尺短刃此时堪比姑娘身长。
也就在剑身变化之刻,姑娘反手执剑,甩动灵能生风。
与此同时,妖者同样手起妖元。狂暴与毁灭之息威势沛然,妖气纵横,肃清身外剑意。
同一时刻,剑起,掌运。冷峭含杀之剑与三分意下之拳,至极交汇。
前者极尽所能,力求险中脱困;后者随心所欲,妖元散漫而提。
本是不平等的攻势态度,却在更不平等的实力差距上,演绎着可笑的结局——
但见两者相拼之处,一声闷哼接转清脆裂骨,转眼血花如泓。
出手的妖者站在原地,一步未退。反观剑者身形倒退,口吐朱红,染尽红衣。最后倒在地上,生死未明。
火元道剑完全消散,恢复成此前的短剑模样。姑娘挣扎着动了动身子,最后换来一声呻吟。
——这,便是力量上的绝对压制。
一式得手之后,妖者目光锁定前方倒地不起的女子,手中妖元再运。一口焚心极炎摇曳不定,倏然脱手而出。
他这么做,当然是为了确保彻底杀死身前的人。所以这种“善后”的工作,他也不觉得麻烦,只是感觉有些浪费时间罢了。
事实上,他与她出现在这里,本来就是一场意外。他知道,她是误见了他与其他人的会面,而且他也知道,她什么都没听到,什么也没看到。
但,为了确保任务的隐秘性,这名人族女子自是不该留。不,在此之前……他杀她似乎本就不该有这么多理由。只是应该杀,所以才杀。
出手一瞬,妖者脑中忽的划过诸多杂念。那个曾经困扰着许多人和妖的问题,又一次出现在他的脑海——妖杀人(人杀妖),真的是理所当为的吗……
可惜,妖者并没有深思下去。他和大多数同胞一样,在短暂的思考后,就得出了“我不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这一结论,于是便将问题放下。
这一行径或被称为逃避,在某些情况下是种可耻的行径。但,它有用。
比如此时。
此时他出招的手毫无颤抖,他的心境也一如往常般平和。他的动作不像是在杀人,反而像是某种饭后消遣。
焚心极炎脱手离去,剧烈炙热之能使得周遭气温添变。
夺命之式已起,再来就是等待强撑着疼痛、靠着白玉短剑缓慢向前爬行的姑娘身亡。
他很自信,这一式下去姑娘绝对会死,而且死的毫无痕迹。
本该如此。
只是,意外发生的更意外——
就在极炎逼命之刻,一人身影忽然出现在姑娘身旁。那人只是左手随意一挥,便打散熊熊焰火之威。随即灵能震动,驱散四周高温。
在此期间,那人周身灵力波动几近于无,甚至负手挑拨间显得有些儿戏。
看着眼前突然出现的身影,妖者微微一愣。毕竟不知对方底细,他一时也有些犹豫。
随即,尘烟尽散,露出一张颇为朝气的面孔。看起来不过十七八岁,正是一个人的黄金时期。
以人族的姿态来看,此人应是涉世未深的小辈。
然,对方身上传来的压迫感,却让妖者迟疑再三。因为那是能威胁到他性命的压迫感,这也是他迟迟没有动手的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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