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伏击(1 / 2)
陈聿虽说是南武林盟主“翻云掌”的嫡系传人,却从没和“江湖人士”有过真正的牵扯,他对所谓“南武林”的了解,一半来自霍大爷的讲述,另一半则是来自各种武侠小说。
几周前,他就跟考试前临时抱佛脚的小学生似的,被霍大爷强灌了一耳朵的“五毒教”理常识,还没消化完全,已经被迫赶鸭子上架。
此时此刻,陈警官的心情大概像一个十多年没碰理化的文科生被强拽去参加物理竞赛,看着题目两眼一懵逼,只能拿着定理公式强搬硬套。
秦副队放下手机:“陈队,已经叫了支援。现在怎么办,咱们就在这儿等吗?”
陈聿心里突然觉得很不安,他也说不上是为什么,就是有种强烈的预感,沿着这条路上去一定藏着什么危险的东西。
电光火石间,陈聿下了决断:“你们留在这儿,我上去看看。”
秦副队:“……”
他用力一咬舌尖,总算把“这不是瞎扯淡”几个字强行咽了回去。
“不行,”他说,“假如真像陈队你说的,咱们的一举一动都被别人猜到了,有人布下了圈套专门等着咱们往里钻,你一个人过去岂不是很危险?怎么着也得多带几个人过去帮手。”
陈聿心说:带着你们?是帮手还是给人送菜?真以为五毒教是一般二般的小流氓,听到警笛声就会吓得尿裤子吗?
好在这货情商还没完全退化,拍了拍秦副队肩膀,直接从搭档身边绕了过去:“人多了容易打草惊蛇,我一个人行动反而方便,要是情势不妙,至少能往回开溜,总比一群人杵在那当活靶子强。”
陈警官一天到晚给顾兰因开普法小讲堂,同一番论调变着花样地灌进顾小姐耳朵里,好悬把顾兰因的耳朵磨出茧子来,以至于她一看见陈聿动嘴皮子就头皮发麻,简直要生出应激反应。
殊不知说嘴的往往会被打脸,陈聿前脚还在教训顾兰因,后脚就不知不觉地步了顾小姐的后尘,充当了一回独闯龙潭虎穴的“个人英雄”。
这该怎么形容,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还是计划赶不上变化?
正当警车在半山腰抛锚之际,顾兰因和唐老板也搭乘出租车赶到了附近。离着还有老远,唐老板已经跳下车,拉着顾兰因偏离了大路,顺着一条崎岖小道往半山腰爬。
这两位都是轻功高手,爬个把钟头的山路自然不在话下,然而救人如救火,轻功脚程再快也比不上四个轮子,唐老板不赶着去救人,反而带着她在山林里躲猫猫,这就比较耐人寻味了。
“唐伯伯,”顾兰因跃过一丛灌木,姿势比较扭曲,得低头缩脖,免得被突起的树杈刮到头皮,“咱们为什么放着好好的柏油路不走,跑来钻树窠草窝?”
唐掌门:“走大路太惹眼了,这里有条小路直接就能上去,不比他们在山路上兜圈子慢。”
眼下是九月底,天气刚开始转凉,江南水汽充沛,山上草木葱茏,放眼望去仍是郁郁葱葱。这条路不算平缓,坡度陡峭就罢了,时不时还有碎石滑落,顾兰因把师门的“凌虚御步”施展到极限,身形犹如穿花蝴蝶一般,脚尖一点,人已从草木间从容掠过。
她百忙中回头看了眼,发现唐掌门始终保持半步距离,不远不近地辍在她身后,这一段山路爬过来,居然也不是很吃力。
顾姑娘再怎么忧心如焚,还是忍不住多了句嘴:“唐伯伯,您这身法叫什么名字?看着一点不比那什么‘萍踪渡水’‘踏雪无痕’差,之前怎么没见您使过?”
唐老板百忙中扭头看了她一眼,他看着这姑娘长大,自然知道她不是没心没肺,眼下故意插科打诨,不过是想转开他的注意力,暂且放下满怀的忧心如焚。
但他眉头拧死的疙瘩非但没舒展,反而有越演越烈的迹象,忍不住想起小面馆门口,那姓肖的小丫头在他手心里写的话——
“我在酒店里看到明睿东身边的助理和一个酒店礼仪私下里见面,那女的好像是五毒教的人,他们还提到了意剑一门。”
“那女人说,要不是当年明睿东老糊涂了,斩草没除根,留下一个祸根放任至今,咱们也不用担心这么多年。”
“那男人说,担心的是你,我可没担心过,有本事就让那丫头来找我,只可惜顾琢死后,意剑一门后继无人,只留下这么个黄毛丫头,要不然,我还真想试试意剑嫡系传人的深浅。”
八年前,意剑掌门顾琢在金茂湾“意外身故”,虽然唐老板心知肚明,这“意外”十有八九和江湖恩怨脱不开干系,但那毕竟只限于“猜测”,没有真凭实据。
然而眼下,这两人的对话无异于将一条详实的线索双手捧到顾兰因跟前,以那丫头的轴脾气,两眼一抹黑时尚且能不管不顾地跑到中缅边境,如今知道了仇家是谁,不单枪匹马跑去和五毒教主拼个你死我活,她“顾兰因”三个字能倒过来写。
有那么片刻光景,唐老板心念电转,已经下了决断:绝不能让这丫头知道当年的真相!
就这么一愣神间,他俩已经到了半山腰,隔着一片小树林,几幢经年日久的西式别墅依稀可见。顾兰因一猫腰,正想往树林里钻,腿脚已经抬起一半,唐老板眼神蓦地变了。
他忽然攥住她胳膊,将人硬生生地扯了回来。
顾兰因毫无防备,被他扯了个趔趄:“怎、怎么了?”
唐老板没吭声,迎着山风刮来的方向偏过头,竖起的耳朵尖微微一动:“……林子里的动静不对。”
一般来说,擅长暗器的人,耳力也比寻常人灵敏许多,顾兰因虽说耳力不差,但树林中受到太多的自然噪音干扰,她再耳聪目明,也难免一叶障目,自然没有唐掌门听觉灵光。
顾姑娘下意识捏紧衣袖里的银簪,声音有点发沉:“怎么,树林里有人?”
唐老板冲她打了个手势,顾兰因会意地点点头,突然一扬下巴,声音里凝聚了某种说不出的力量,似一把突如其来的利刃,直贯树林深处:“唐伯伯,动静好像是从东边传来的?”
此时已过正午,山林间的风似乎有越来越大的势头,细碎的气流从密集的树叶间挤过,沙沙的动静里隐藏了无数此起彼伏的呼吸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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