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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7章 三不得(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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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7章三不得

二月十二日,又是一年花朝节,恰逢黛玉的生辰。

荣国府的下人,从清晨就开始忙碌。但今日的忙碌,只是做些最后收尾的活计。

早在两日前,府里的琏二奶奶下过明令,管事们当日就已开始忙碌准备。

宴席的地点设在荣庆堂,一来让贾老太太方便点,少走些路。二来林黛玉毕竟是客居的晚辈,荣禧堂是给贾政拿来待外客之用。王熙凤自然不会犯这种错。

不过光是一处荣庆堂,给一个孙女晚辈摆宴,场面也是足够的很。

只可惜贾家最后还是没有替黛玉请来韦琦君、韦姝两位手帕交,对方特意托了书信,又特意备了两份厚礼,言明自家长辈感染风寒的难处。

贾老太太也不计较,只觉得能结下这份情谊就不错。

此时,离晚宴还早。林黛玉坐在窗前,由贾敏亲自替女儿梳妆打扮。两母女难得凑到一处,四下又都是自家的下人,不免开始闲聊。

“她们俩在信里说了什么?”贾敏见女儿有些闷闷不乐,索性直接问。

“姐姐们说家中有长辈感染风寒,怕带着病因传给我,只约了三日后,让我上门过去做客。”黛玉用手托着下巴,她这一世在父母爱护下长大,聪慧的性子中不免有些天真烂漫。

“她们既然能给你写信、备礼,心里必然是记挂你的,你还难过什么?”嘉敏一边笑,一边比对着两样首饰。她的眼光向来好,最后挑中一枚金玉发饰,将其插入黛玉盘好的发髻上。

“就是知道她们心里有我,女儿才难过她们不能陪着我。”黛玉不敢乱晃,只浅浅说过一声。其实韦家两位姐姐不能来的难处,她现在心中细细一想,也能猜出一二来。

贾敏又笑了笑,她啊,就喜欢玉儿这样懵懵懂懂的模样,更觉自家孩子可爱几分。“伱啊你,不如等三日后,见了她们俩直接一问,不就知道了?”

“这事可以直接问吗?”林黛玉眨眨眼,通过面前的镜子,看着身后的母亲。贾敏今日为了女儿的宴会,也是一番打扮,真叫人看了还想看。

“既然是好友,有些话不妨直接说。总好过憋在肚子里,叫人一想再想,想的心烦。”贾敏点了点女儿的脑门,竟然觉得这孩子也有犯痴的时候。

这个就叫聪明反被聪明误吗?

她暗暗笑过一声,又轻声道,“好了,站起来让娘看看。”

贾敏拉起黛玉,见宝贝女儿今日光彩照人,越发张开的模样更添绝色。鹅黄色的衣物,穿在皮肤白皙的黛玉身上。额前梳着弯弯的刘海,真让人又爱又怜。

注意到母亲看的目不暇接,黛玉调皮的在原地转个圈,对着贾敏,以及紫鹃等下人问道:“好看吗?”

“就知道说怪话,出去可不能这样。”贾敏对这个宝贝女儿有些无可奈何。

“好看,咱们家小姐,自然是最好看的。”

“好啊,紫鹃姐姐,是因为我是林家的人,你才这般夸我呢。”

“哈哈哈,不敢不敢。”紫鹃已经知道黛玉的脾性,知道对方不是开不起玩笑的人,亦是笑着作答,“只是若不是因为夫人,我也遇不见这么好的小姐。”

这话一说,连贾敏都笑出了声,只觉这丫头伶俐的很。有这样一个人跟在黛玉身边,她是真的放心不少。

几人笑闹过一阵,就在丫鬟的护送下,一路走到荣庆堂。才至堂内,坐在中央的贾老太太还来不及说话,三春已经围上来,各自姐姐、妹妹叫个不停,时不时还夸赞着黛玉今日的打扮。

黛玉跟她们逗趣一番,又跟着贾敏过去给老祖宗请安。其后又是王熙凤、宝钗、宝玉等亲戚见礼,待诸事完毕,她又同贾敏一道,坐在贾老太太的软榻上。

原以为自己能捞到一个位置的贾宝玉,只呆呆的看过一眼林黛玉,又往三春的席面上凑了凑。

这也是没办法,他虽是亲孙子,可贾敏也是亲女儿啊!况且老太太跟贾敏,总共也就能见一个月的时间。纵然是老太太再疼爱宝贝孙子,对比马上又要分别的女儿、外孙女,又稍稍有些不如。

今日是给晚辈摆宴,屋内的长辈除了贾老太太、贾敏之外,自然不会有旁的长辈在。像刑夫人、王夫人、薛姨妈等人,只托人送了礼物过来,又说今日要礼佛,不好吃素。

贾老太太也随她们的心意,自己高兴的拉着儿孙们,去听戏看热闹。今日的曲目是黛玉自己点的,名叫春秋令。

此戏说的也有意思,说的是河南一个周姓书生,跟他的同窗好友,凭一身才学和少年豪气救治灾民,高中状元,最后登堂入相的戏曲。

剧情跌宕,曲风大气。其中的词句,亦是有意思的很。一句春与秋来流离人,抬眼关外狼烟升。我自凭清风肝胆,走万仞绝壑”,更是唱的满堂喝彩。注1

不论是什么样的听众,对保家卫国、力挽狂澜的故事,总是心向往之。

贾老太太、黛玉、探春听的最为认真。贾老太太年轻时,勋贵中还有尚武的风气,她倒好理解。曲目是黛玉自己点的,也不必多说。唯独探春,竟然也是美目涟涟,真叫旁人意外。

外头的热闹还在继续,薛姨妈却趁着宝钗不在的空闲,来到王夫人屋里做客。

俩姐妹在贾府碰头的机会不多,薛姨妈可不像贾敏一样,能直接住在荣国府内。她们家住在别院中,平日走动多有不便,也就是女儿宝钗,能借着晚辈的身份自由些。

今日这一碰头,两人都很是欣喜。王夫人的房间在荣禧堂东边的三间耳房中,此屋说来也有趣。薛姨妈一进来,只见半旧的青缎靠背引枕等摆设,挨炕摆放的木椅上,依旧是半旧的弹墨椅袱。

放眼望去,一应物件,竟然都是半旧不新之物。薛姨妈看在眼里,心中也是暗暗称奇,她知道,她那个好姐夫必然极少在此歇脚。

不然,贾府这样的人家,又何来不换不丢之故,不过是拿来装点面子罢了。薛姨妈心中为这个亲姐姐哀叹一声,这样比起来,还是她嫁到薛家来的如意些。

“姐姐,这么多年,你让妹妹想的好苦啊。”

亲妹妹既然来做客,王夫人这个主人家自然不好拿着佛珠,继续做些场面活。将手中佛珠放在桌上,王夫人起身迎着妹妹到炕桌上坐下。

两人出嫁后亦是多年未见,眼下无外人,又遣了下人守在门口,两人自然说的放肆些。

先是从儿时的旧事说起,又逐渐攀到两家的旧情。东拉西扯着不着边际的话题,说着说着就谈到前几日从宁国府里回来时,路上宝玉跟袭人的异样。

“当时一家子女眷都在。”薛姨妈在薛家当家作主惯了,考虑事情只想着颜面问题,说起别人的家事也有些直接的过分,“要妹妹说,姐姐不妨将她请到轿子里,索性也舍她一个名分。又何必等老太太出面,无端端落个不是下来。”

她不说还好,见亲妹妹都这样说,可真是戳到王夫人的痛处。她当即怒道:“那个不要脸的丫头,才得了志,就想闹个人尽皆知。无非是欺我孩子懵懂无知。也不知使了什么手段,把好好一个爷儿勾到床上。”

“看她在路上走的模样,你以为她真是身体不适?又怎么不去想想,她是否在走给我们看呢?”王夫人愤愤拍桌,显然是动了嗔怒。

“不能吧。”薛姨妈先是一惊,她虽有些心机手段,可比起王夫人的功力又大不如。她在薛家时,薛瑱连外头的事都时常拿来跟她商量,待她可算是极为尊重。

如此环境下,对于暗地里的后宅手段,不免看的浅了些。纵然是在娘家修炼出七分本事,现在也只记得五分。

王夫人却不同,自打她嫁到贾家后,其中的辛酸苦楚,只有自己能体会。她对着薛姨妈道:“宝玉这样纯良聪明的性子,就是糟蹋在这些狐媚子手里。”

“只要我还活着,就不能让她进门。反倒坏了宝玉的名声,以后娶不到清白人家的女儿。”王夫人一锤定音,为宝玉的此事做了个论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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