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三十四章 小不忍则乱大谋(1 / 2)
进入腊月的头一天,马仪和张锐的捷报,终于传到了大同。
并在两天之后,捷报就飞驰传入京师,而此时朝中大多数的人都已经忘了还有马仪这路人马,似乎当年冬天的这场战事,已经随着崔元和朱凤在蓟州北边打了胜仗而结束。
谁也没想到,战事非但不是狗尾续貂,且还是来了个大的,比朱凤和崔元的功劳还要大了几倍。
消息到京师时,正好是正午。
朱祐樘正在用饭,本来他就胃口不佳,虽然在张周回京之后,他的病情已经大为好转,但身子骨的虚弱仍旧是摆在那的,当陈宽带着捷报送到他面前时,朱祐樘看完后也只是微微点点头,露出个稍微欣然的神色。
陈宽倒没怎么看懂。
大喜似悲?还是说……当今这位陛下已经习惯了捷报传来?
“把消息告诉秉宽。”朱祐樘本来已经打算放下筷子,去睡午觉了,但在看完捷报之后,又拿起筷子,再让一旁的宫女给盛了一碗饭。
胃口似乎都好了很多。
陈宽道:“是。”
这边陈宽正要退下。
朱祐樘努努嘴道:“把捷报带上,不然去传什么?让秉宽也知道赢了。就说秉宽不会让朕失望,大明的将士也不会让朕失望……东边不亮西边亮,现在是东西皆都亮!
“陛下,要不要将此消息,早些告知朝中的诸位臣工?”陈宽问道。
朱祐樘道:“告诉他们作甚?他们是能帮上什么忙,还是能给朕分忧呢?每一次都还不够添乱的!你倒是提醒朕了!告诉锦衣卫那边,把谢迁可以重新押回去了!”
“陛下……”陈宽显然不想遵照这号令。
那可是皇帝的先生,皇帝先前把老师押进诏狱,在名声上已经不太好了,这次再押谢迁进诏狱的话,只怕非要闹出点事不可。
朱祐樘道:“为君者,不能以亲疏远近来决定事情,一切要按照法度,别人都说朕是在偏袒秉宽,但其实,朕只是在帮理。秉宽做对了,朕要嘉奖!他人做错了,朕就一定要惩罚!这才是世间最基本的公义。”
“是。”
陈宽心里在着急。
陛下您说得真轻巧,之前都以为这一战无功而返的时候,您也要直接把那位蔡国公晋升为吏部尚书,怎么就没想过什么“公义”?
现在得势的是那位蔡国公,要打压文臣旧派的时候,就扯到公义上来了?
朱祐樘又夹了口菜,悠然道:“突然觉得,年初是不是跟秉宽一起出征草原,也没那么紧要了!这才一年多时间,鞑靼就已是日暮西山,或许都不用朕亲自去,鞑靼就要彻底作古了。”
陈宽道:“陛下不宜犯险。”
朱祐樘微笑道:“身为君者,如果事事都要他人挺身而出,朕岂不会被人笑话?秉宽也足以是睥睨天下的谋者,这世上之事,皆都在他掌控之中。有这般的谋者在,朕还怕什么?快去吧!再没什么大事,也不必来打扰了!朕可以睡个好觉。”
……
……
该午睡,继续午睡。
带着好消息午睡,仿佛朱祐樘这个午觉也能睡得更香甜。
陈宽亲自与李璋、牟斌等人,去张周府上拜访,也算是一种礼数,要的就是那种对张周必恭必敬的态度,让张周觉得,司礼监和宫廷体系上下,对他也是言听计从的。
一堆人来,也不过只是送一份捷报。
等张周把人送走,也到了他该去视察名下产业的时候,却是这边蒋苹渝还给他准备了一些参茶,让他补身体。
“用不上。”张周道。
蒋苹渝问道:“那几位宫廷里的人,都了吗?”
连蒋苹渝都能看出来,来的人不是正经当官的,一个个说话的腔调都那么与众不同。
张周道:“走了!是来给送一份奏疏的,是西北奏捷的奏疏。我是兵部尚书,陛下怕我晚知道,耽误了一些事的布置,所以让他们亲自来送给我。可别小瞧了先前几人,都是能在朝中呼风唤雨的。”
蒋苹渝点头道:“老爷也一样。”
张周笑了笑。
虽然现在蒋苹渝是足不出户,却也听闻了她丈夫不少英雄事迹,也让她意识到,原来曾经那个浑浑噩噩的世家大少,都只是表象,原来是潜龙在渊,现在才是张周真实的状态。
张周回到家也是来去匆匆的,也没跟蒋苹渝多说几句,又带着王明珊出门而去。
……
……
捷报传到京师。
却只在宫廷内部流传,朝中人隐约知道可能西北出了什么事,但却连福祸都不知,当天很多人也在打听消息,却发现一点消息都没透出来。
“不太寻常。”
李东阳要回府时,路过吏部,但见马文升后,二人上去交谈几句,马文升便直接评价道。
李东阳正要再问问宫外有什么事发生,这边有谢府的人过来通传,见到李东阳就好像找到救星一般道:“李老,大事不好,锦衣卫去到府上,我家老爷……又……呜呜。”
人说到最后,已经急得要哭出来。
马文升急忙问道:“锦衣卫?他们不是……”
说话之间,马文升也将目光落到李东阳身上。
李东阳吸一口凉气道:“有些事负图兄你或不知。几时的事?与我边走边说。”
马文升急忙问道:“宾之,你要去何处?”
“刑部。”李东阳道,“于乔进过一次诏狱,若再进,非要刑部出面问询案情不可!若什么事都将朝臣蒙在鼓里,那朝廷法度何在?”
“其实也没那必要……”
马文升想去劝说两句。
但发现李东阳脚下步幅很大,显然李东阳是不打算听他的见解。
马文升不由叹口气。
他似乎也很明白,自己一个马上要退休的老臣,也是在跟张周对抗中屡战屡败的败军之将,有什么资格去获得李东阳的认可呢?
反倒是这两年他对一些事的妥协,让传统文臣在张周面前被压得喘不过气来,这似乎也注定了,他在朝廷也只能是个混事的人,当时机合适的时候,皇帝和传统文臣一方都不会保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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