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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七章 服众(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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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宣猝死,他的手下如何能服气,一时之间竟将教中数位长老统统围住,定要本营给个说法。只见外面火把连天,军情愤怒,形势一触即发。

“佛母来了——”一袭白衣的佛母走进来,顿时吸引了所有目光。

“佛母,”王宣的手下哭诉道:“将军不明不白地被害了!来青州之前,我等就劝过将军,说益都龙潭虎穴,一定有人嫉妒将军的功勋,想要将军有去无还;可是将军力排众议还是来了,说教中兄弟,不会害人,他要给兄弟们谋划一个未来——如今就应了我们的话,可怜将军赤胆忠心,怎么就死得如此凄惨!佛母,你一定要给我们做主啊!”

佛母走到榻前,看到榻上的人儿因为痛苦而蜷缩在一起,而眼睛甚至还睁地大大地,里面尽都是不甘——这一切都像是和若干年前的一幕重合了,那时候她和三哥冲进官府,三哥武艺高强,却因为保护她而被官军射中,就这样满怀着不甘和对她的眷恋,死在了她的怀里。

佛母有一瞬间不能分明,她就这样低下头去,伸出莹白的手指,将王宣面上一缕头发轻轻拨开了。

她身后的宾鸿似乎一瞬间就变了一个模样——从一个好似事不关己闲云野鹤一样的翩翩公子,变成了一头择人欲噬的狮子。他死死盯着佛母的动作,然而佛母低垂着眼眸,仿佛只是在确认王宣的死亡,她很快就收回了手。

“众兄弟请听我说,”她用轻柔而又威严的声音道:“方才我打坐之时,一点真灵,进入了真空家乡。”

她说的明白,而教内众人也听得骇异。顿时有人按捺不住,道:“佛母,真空家乡是怎么样的,真的是极乐世界吗?”

佛母就道:“我其他的都没见到,但看前来接引我的人,竟是王将军。”

众人大哗,看着榻上死不瞑目的王宣,“王将军死后,到了真空家乡?”

“他忠肝义胆,为教中贡献良多,为何不能入真空家乡?”佛母道:“我见了他,他对我说,苦海难捱,他的使命已经完成,如今步入极乐,但教中兄弟们怕是不知道,就让我与大家分说明白。念及教中兄弟仍在苦海之中不得解脱,我便没有也随他进入家乡。”

“可是、可是将军是被人毒死的……”佛母这一番说辞,有人信了,但有人并不好欺骗。

佛母身后便有一个医士,仔细查看了一番道:“王将军应当是死于心悸。心悸发病之后,死亡时间极短,发病之人喘不上气,嘴唇和指甲都是紫黑色,和中了砒霜一个模样。”

他这么说,之前断定王宣为砒霜中毒的那个医士也立马改了口,说是心悸而死。

“不是被毒死的?”这下王宣的部下交头接耳,原先的一腔愤怒,似乎都有点松动的意思。

董彦杲这下才放下了提着的心,他现在也不太能看明白了,他觉得宾鸿不是凶手,佛母反而像是杀人的人。虽然不知道佛母为什么要杀了王宣,但是这个结果是有利于他的统一大业的。

围着营帐的军士终于在佛母的温言相劝之下散去,而回到了自己军营中的董彦杲迫不及待地询问杨士奇:“今日之事,先生怎么看?”

“想来元帅也已经看出,”杨士奇慢条斯理道:“佛母是有意遮掩。”

“是极,”董彦杲急忙道:“那王宣分明是被毒死的,佛母却说他入了真空家乡,老夫因此怀疑佛母……可是,可是王宣此来,我瞧佛母本有意扶持他,让他与老夫对抗,哼——这妇人不想叫我掌权,就敢如此恣意妄为,是以为老夫是吃素的吗?”

“元帅是想说,佛母本来是想扶持王宣与元帅抗衡,”杨士奇道:“但看样子最后并没有达成共识,王宣不肯和佛母合作,所以两人掰了,佛母就毒死了王宣吗?”

见董彦杲点头,杨士奇道:“错!”

“今日之事,毫无疑问就是宾鸿所为!”杨士奇斩钉截铁道:“而且他是自作主张,绝无佛母授意!”

董彦杲吃了一惊,却听杨士奇道:“元帅可知道,最近这些时日,教中隐隐有些传言,说王宣和当年的林三有些仿佛,元帅觉得这传言可信否?”

“胡说八道——”董彦杲随口就道,然而他仔细一想,却不由自主地瞪大了眼睛:“等等,王宣、林三?”

“爹,”董方圆忽然道:“王宣是有些像,不是脸像,是身上的气概、那种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像!”

“大公子所言甚是,”杨士奇道:“那么佛母是否也觉得像呢?”

董彦杲霎时就想到几次宴会的时候,佛母都出席了——她原本最是厌烦觥筹交错,如果说第一次宴请王宣佛母是必须要出席,那么之后几次,就没这个必要了,但她依然来了。本来佛母之美,是冷如冰霜不可侵犯之美,她一来,座中兄弟不敢高声喧哗,不敢放浪形骸唯恐怪罪,就更不要说哪个胆大的敢去敬酒了。但是王宣就敢,而且他敬的酒,佛母都一饮而尽了!

“啊,你是说,佛母她、她瞧上王宣了?”董彦杲震惊地消化着这个消息:“这、这简直是匪夷所思……”

“佛母和王宣好,”杨士奇道:“青州的格局就要变化了,按理说,最想王宣死的不是别人,就是元帅您——这就是为什么王宣的手下责难元帅的原因,但是学生知道,元帅心地仁慈,总是顾念着王宣之前的功劳,没有下这样的死手。”

董彦杲怎么会听不出来杨士奇的话,顿时有点老脸一红。

“因为您是最大的受益者,所以所有人都觉得您是凶手,但他们不知道,”杨士奇道:“有个一心痴恋佛母多年却求而不得的人,他的爱恋可以焚毁一切,可以不管天不管地,不管教众的死活,不管这好不容易得来的几分基业。”

佛母这么多年不动情,他宾鸿可以忍。但是面对王宣,这个众人都能瞧出几分林三影子的人,而且佛母似乎也对他的确不同寻常——那宾鸿就不能忍了。

“爹,您不能因为宾鸿这么多年不问世事,”董方圆提醒道:“就忘了他是个什么样的人。”

董彦杲似乎想起了宾鸿以前的什么事情,顿时微微打了个寒噤。

“可是,可是宾鸿杀了王宣,”董彦杲怎么也想不明白:“佛母应该恨死他了,他怎么还得了佛母的包庇呢?”

“因为佛母知道,内讧就在眼前。”杨士奇道:“现在是外有强敌的时候,只有团结,不可能分裂,分裂只有死路一条。若是今晚没有佛母顾全大局,那么王宣部下一拥而上,不知还有几人横死?官军还没有杀到,咱们自己倒是把屠刀举起来朝着兄弟,佛母自然不会坐视不管。”

“但这并不代表佛母不恨。”杨士奇用一种微妙的语气道:“她今日不得已才要保全宾鸿,但来日一定会亲手结果了他——但宾鸿是容易杀的吗?不可能再用一杯毒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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