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96 章 第 896 章(1 / 2)
好在,因这问也着实没涉及什么了不得的话题,便贾母现下里不问,待得陈坚收队的时候大家伙儿也自然是会知道的。
故陈坚也无需隐瞒,且直言道:“老夫人无需担心,下官无需将您和贾二夫人带出荣国府另行看守。”
即——会在荣国府内就地看守了?
又有陈坚这话里可是未带有贾政的名儿的……故便贾母和王夫人能有个‘着落’了吧,贾政却是会被他们带往何处?
虽贾母有因着这一答而生出更多的疑惑吧,可她却是更知道自己已是不能再得寸进尺了,便就只能满心担忧的看了犹自瘫在地上的贾政一眼,这才踟蹰的就回房更换衣衫去了。
……
…………
此时,众人的注意力也多有集中在贾母身上,便有因贾母这一眼而分神的,也多是冲着贾政而去,也就少有人注意到:
在听了陈坚这不带贾政大名的回答之后,王夫人竟正对着贾政裂开了一抹笑。
贾政:“……”
真·裂出来的‘笑’。
便在笑的同时,王夫人面上的神情也依旧不动分毫,连目光亦木讷如死灰,两颗带着些浑黄的死白眼球好似那置放于案板上的鱼目珠子……再搭配上她蜡黄的面色,难掩沟壑交错的皱纹,与其说这时的王夫人还是一活人,不如说她已是‘转变’成了一历经了岁月磋磨和雕琢的‘死物’——
然后这死物笑了……不不不,该是裂开了一道口子。
对此,贾政也着实是没有丝毫恐惧之外的感触的,只满心觉得这人这笑,几如鬼渊天堑,还会在下一瞬就活活的将自己吞入其中——还嚼得骨头渣子都不剩一点!
不由就生生的打了几个寒颤,再加以不知是因着之前瘫在地上瘫得浑身僵硬还是旁的什么缘故,这几个寒颤也实是颤得有些‘猛’——不像颤,倒像抽,还是那种中风前兆的抽搐!
也登时就叫自陈坚以下的禁军都跟着他狠狠的抽了一回心:
特么的别是中风了吧?!
须知这中风……有的病患可是会就此而再说不出话了啊!便他们并不担心贾政这人会不会就此而瘫了废了吧,但也不能不担心他还能不能继续说话呀——想想吧,本是来拿人证的,不意却是将这‘证据’直接给拿废了……那自家的差事到底是办砸了呢还是没办砸?
……必定是会办砸了的:
对陈坚等人而言,办砸没办砸的标准只在于贾政还能不能用他‘灵活’的舌头将王家和甄家的罪行交代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故,要是他真有因中风而说不出话儿了,那皇帝还不得剥了自己(陈坚等人)的皮?!
——在这种惊恐的情绪下,关于贾政后半生的日子又会如何?却真真也无人在意了。
却,也不管他们是否在意又究竟‘意’在何处吧,在场的人也确实是没有一个懂医术的,故贾政这一颤到底是只影响他自己的下半辈子还是会直接影响到讯问的效果,也着实没人能就说出一个所以然来的。
故在思索……或者说是不得烦躁了一阵之后,那陈坚也不得不使人先去叫个大夫来与贾政瞧瞧。
然后才有空关注王夫人。
倒不是因为他眼里就没有王夫人这个人了,而实在是因为便王夫人也是个不可或缺的人证吧,但其重要程度的排名也真真是有在贾政乃至于贾母身后的——
不管这王夫人到底会如何往死里咬贾家又会如何咬死贾家吧,皇帝的‘着眼点’也终非在贾家身上啊?这家子不过就是用来牵扯出并紧紧捆死甄家和王家的‘绳索’而已!故而,若以此点为起始论牵扯之力,王夫人一内院女眷也着实是比不上贾政重要更‘有力’的……别说王夫人了,便贾母也需因其性别而‘退居’之后好吗?
——不得不说,会这样想也是真真是陈坚的思想太过迂腐了——且还受限制在女子无用的古板思维桎梏里,等到他真有从旁人口中知晓贾家讯问的过程和结果,他才深刻体会到什么叫‘大开眼界’!
只,王夫人现在给他的震撼也不能算是小就是了。
——还有着同样‘不小’的惊悚:
便有将自家老公都吓得瘫到地上抽了也便有将众人好奇的眼神吸引住了吧,她也全无觉察一般,只依旧维持……该说是僵直着一张笑脸,仿若一尊烧铸之后再无改变的泥塑一样迎接众人打量的目光。
陈坚:“……”
便众人在看到王夫人这张脸之后都下意识的先将眼神转开——连他自己都不能例外——但比起旁人的举动更多是出于克制不住的惊恐,他心里却是充斥满了一种不愿也不敢再面对的奔溃之情:
这贾家……到底是个如何奇葩的人家啊?而他,又怎么好死不死的偏偏‘接手’了这家人呢?想来便是远奔千里赴袭甄家,也不定会比面对这家子更‘难过’了吧?……此时的陈坚也不敢再求这一家能儿子有儿子的样子媳妇能守媳妇的规矩了,就求这家人还能保守住正常人的界限吧!
心有惴惴,却还不得不强打气精神与王夫人说话:“贾二夫人可有不适?本将已是派人去请大夫了,夫人……莫若也一并瞧上一回罢。”
这——不是询问而是通知。
左右陈坚已是使人传大夫来为贾政看身子了,顺带着再让王夫人看看脑子也不是事儿了——还真不是他恶意揣摩这位夫人,只正常人哪会这样笑又哪笑得出这样的神色啊!?
……
不想,那王夫人瞧着是一副不正常到极点的模样,这听了话再转了脸面对陈坚时,却是又于瞬间找回理智了,即便面上的神色依旧有几分僵硬且那诡异的笑也没能就完全收起来吧,但出口的话也确实是温文且有理的:“劳烦将军,只……我这不过心病,便再好的医再多的药,进不得心也是无用的。”
这……就有点叫陈坚不知该如何接话了啊?!
特么的还需找人进你的心不成?那到底是看病呢还是……咳咳咳。
好在那王夫人也不知是真就只为了白口这么一句话儿还是在说了这话之后才遽然反应过来自己和这位陈坚陈将军可着实不是什么能‘慰心病’的‘关系’,且在陈坚尴尬得不知是如何是好的时候再一笑:“只,既陈将军是愿与我一便利的,却不知我可能求将军千万莫叫贾家人来搅了我最后的清净?”
陈坚:“……”
再一次的,不知如何开口了。
虽说王夫人这要求也实不是什么为难人的要求,但陈坚也真是觉得这话儿听着很有些怪?
毕竟连他都不知道贾家此番会有什么下场呢,这王夫人……仿佛就心存死志了?
——果然是需要好好看守一下的!
却并非是出于陈坚有关心王夫人的‘心病’,而仅仅是因他担心王夫人再闹出些什么来,使得他自己也会跟着犯心病了:
不管是这人被贾家‘灭口’了吧,还是她半夜就携带了一把匕首将贾母捅死了……陈坚身上领的差事都无疑会叫他随之而落不得好。
且就王夫人此时的精神状态看,陈坚相信自己的烦忧并非是无的放矢。
就对王夫人坚定道:“还请夫人放心,这点子微末小事,本将还是能做主的。”
这,便就是应了。
王夫人也就再一笑,并不管自己的笑看在对方的眼中是如何又添加一层惊恐,只心满意足的就不说话了。
……也不知贾政是不是真就被王夫人的一笑惊了魂又或者直接就吓到中风了吧,这里王夫人和陈坚几来几往话儿都往来尽了,他也未能从地上起得身来——连带着字句也不能吐出分毫。
于是不止陈坚了,连带着站在贾政身侧的那些个禁军也有些慌神,就顾不得再鄙视轻蔑了,且要先将人搀起才是!
不想不等动手,就先被人喝止住:“各位弟兄,且先别动手。”
出声的却是那史家的人,只他这一出声也并非就真的是发自于他关心贾政的身子骨了,而实是因为他多少都能算在场人中与贾家牵涉最深的一个,也就不得不比旁人更关注于贾政还能说话不——最少也要说清楚史家和眼下这起破事儿全无关系呀!此时见得同僚急于将贾政拉扯起来,他也不由比同僚更担忧这一拉会不会就叫贾政被拉出些后遗症来:若真这般了,那他的同僚了不得就丢了差事,但身为和贾家有亲的史家人……他却是有可能丢命的啊!
便就一面且止了同僚的动作,一面恳求陈坚道:“将军见谅,只我这叔父自来是个忠厚人,断不会用这等手段耍滑拿乔的,想现下里也定因是急得狠了,着才……还请将军容我这叔父且先瞧过大夫,再说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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