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含冤莫白(1 / 2)
回到山上,仓路郎被关押在了一个平时用来惩罚犯错弟子的禁闭室里。房间很小,地上只铺了一点干草,放了一个马桶。他心中悲切,茶饭不思,滴水不进,只是靠在墙角独自流泪。想着蛇母对自己的好,有时便嚎啕大哭。
如此悲悲戚戚过了三日,傍晚时分,门忽然打开,柳叶提着一个食盒走了进来。这些年来曼天依弟子的武技一直由柳叶代为教授,虽然谈不上师徒情深,但师生情谊在。仓路郎一见到她,倍感亲切,顿时觉得像捞到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这几日的孤苦绝望、满腹委屈霎时爆发。他叫了声“柳叶老师”,一把抱住她放声痛哭。柳叶面无表情,一言不发,呆呆站立,任由仓路郎发泄心中的痛苦。
仓路郎哭诉半天,忽然发觉柳叶老师一点反应都没有,与平日里完全不同,心头一凛,止住哭声,放手退后一步。
柳叶淡淡地道:“哭完了?那就吃点东西吧。”她放下食盒,打开盖子,里面是一碗稀饭和几个白面馒头。
柳叶老师性格开朗,一直很喜欢他们这几个弟子,大家相处融洽,如今她突然变成这样,一定发生了什么重大变故。仓路郎急于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无心进食,又上前捉住她的手,问道:“曼教主,曼姨呢?”
柳叶露出一丝苦笑,道:“被姝妲教主挑断手筋脚筋,已成废人。”
听到这个消息,仓路郎如遭雷劈,脑袋嗡嗡地响,整个人都僵住了,一颗心直往下坠,半晌说不出话来。
良久,仓路郎嘴唇颤动,嗫嚅道:“这……为什么?”
柳叶目光呆滞,表情麻木,缓缓道:“今日姝妲已继任教主,宣布与玄精教并教,成为玄精教第二大支教。”
又是玄精教,果然这一切都是玄精教的阴谋!上一回他们买通副教主木芊芊要害曼天依,被蛇母成功化解,这一回他们买通姝妲,不但害死了蛇母,还弄残了曼天依!仓路郎感觉气血上涌,心中的哀痛和愤懑化作强烈的仇恨和怒火,猛然抓住柳叶的双肩,使劲摇晃她怒道:“为什么!为什么!婵教上下就没有人反抗吗?”
柳叶声音微颤道:“阴煞夫人已在山上。不服气的长老和弟子都已被杀,已经死了十几个人。不然他们又怎么敢动我师父。”
仓路郎颓然放开手,倒退了一步,委顿在地,心中已明白柳叶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他拿起一个馒头大口咬了起来,干燥的喉咙顿时使他咳嗽起来,他喝了口粥,继续大口往肚子里吞馒头。他心中升起一个念头,他不能死,他要为蛇母报仇,为曼天依和死去的婵教姐妹们报仇!
柳叶道:“你也要死的。”
仓路郎抬头看着她,缓缓道:“什么时候?”
柳叶道:“两天后。他们要对外宣传,你是替罪羊。他们已议定好十大罪状,决定明天将你赤身绑到天刑柱上,公布罪行,昭告天下,后天行凌迟之刑。”
仓路郎“哦”的一声,将手中最后一块馒头咽了下去,喝了一大口稀饭,头也不抬,问道:“那你来做甚?送断头餐吗?”
柳叶道:“你也可以不死。”
仓路郎抬起来头,看着柳叶道:“哦?”
柳叶道:“只要你交出教主继位之牌和异世逍遥丸的解药。”
仓路郎想起了蛇母临终前的嘱咐,知道这玉牌对于教主的重要性,姝妲一天不拿到玉牌,教主之位就坐得一天不安心。当日他给曼天依治病解毒,全凭以前典籍中学到的疗法和初生牛犊的勇气,哪里有什么解药。但他忽然明白了蛇母为什么要给他制定那么多的“不准”,其中她讲得最多的就是不准他再给人看病。此时此刻,终于理解了蛇母为保全他的一番苦心,然而,一切都已经迟了!想到这里,不禁又流出了眼泪,啜泣不已。
过了一会,他道:“我不过是婵教一个普通小弟子,我又怎么会有这两样东西。”他顿了一顿,神情坚定地道:“即便我有,我也不会交给他们!”
柳叶道:“他们已经查明,弹劾大会的前一夜,你和瑶谧师伯进过我师父的房间,要是没有解药,她怎么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恢复功力?瑶谧师伯死前一定会交出教主玉牌,当时只有你在。”她忽然提高了声音,道:“你交出来吧,难道你就不怕死吗?”
仓路郎淡然反问道:“像你一样活着?”
柳叶楞了一愣,叹了口气,开始收拾食盒。她提起食盒,默默地向外走,临出门时,又回头看了一眼仓路郎。
柳叶离开后,仓路郎心绪杂乱,时而觉得心里如有针扎,时而觉得怒火中烧,在屋里来来回回地踱步。
夜半时分,门再次打开,进来了两名姝妲的弟子,其中一人手里捧着着一套干净的衣服。两人一言不发竟带他出了禁闭室,前往姝妲的练功房,让他沐浴更衣。仓路郎不觉奇怪,问她们什么情况,两人只是沉着脸不说话,任仓路郎怎么问话,不作一点反应。
仓路郎一时摸不着头脑,心里跳出无数个想法,甚至想也许他的清白已经得到了证明,她们要释放他了。一切都是明摆着的,他仓路郎自上山后,从来没有下过山,哪有机会做什么僵尸团的奸细,这次偷跑下山,虽然不对,但也不至于就变成大逆不道残害本教姐妹的凶徒吧?他与蛇母的关系虽然没有公开,但人人都知道蛇母对他好,他又怎么可能去害蛇母呢?即便宣传出去,天下人怕也没几个会相信。
他想来想去,越发觉得便是傻瓜也不会认为他是害人凶手。于是,心中有了些自信,坦然地沐浴更衣,甚至开始盘算如何祭奠蛇母,如何为蛇母报仇。
两名弟子带着他到了一个叫“灵修阁”的大院,将他推进了一个房间,两人则立在门外守护。屋子很大,从一个房间穿到另一个房间,最后进入一个宽敞的大房间,里面灯火通明,地面上铺着漂亮的地毯,有一大片空间足可供十多人一起练功。正前方立着一块又长又高的大屏风,上面画着骨膜功的一些经典动作,两人一组,但画中人全都一丝不挂。屏风前摆着一个茶几,上面有一些酒菜和碗筷。
仓路郎闻到香味肚子咕咕叫了起来,心想不管是怎么回事,吃饱再说,于是坐下来便吃,但觉每一盘菜肴都鲜美无比。过了一会,旁边响起一个温柔的声音:“饿坏了吧?”
仓路郎抬头一看,屏风后面转出一人,正是现任教主姝妲,不由心头一凛,忙起身行礼。姝妲伸出纤纤玉手按在他肩膀上,让他坐下继续吃。她自己在他身旁坐下,看着他吃。
仓路郎感觉很不自在,便吃不下,放下了筷子,想要和她说那天的事,姝妲伸出一个纤纤玉指按住他的嘴唇,“嘘”的一声,轻声道:“什么都不要说,姐姐都知道。你只管吃饭。”
她捡起筷子,夹了一块羊肉,轻柔地送到他的嘴前。仓路郎听到她刚才的话,心中大大的一松,觉得他的冤屈已得到洗刷,心中立时升起一股暖意,听到她忽然自称姐姐,觉得有点怪怪的,心里老大不安。待见到她为他夹菜并送到他嘴里喂他,便愣住了,不知道怎么办好,怔怔地看着她。
他忽然注意到,她身上仅披着薄如蝉翼的轻纱,香气袭人,急忙转开了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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