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乱城之始（1 / 2）

“珀尔……珀尔……醒醒，珀尔……”

夹带着几声嘈杂的狗吠声，一个飘渺的声音传进了女孩混沌的意识中。痛苦的折磨让她宁可长睡不起，但听到那呼唤声时，出于本能，她还是跟随着声音一点点地剥开那将她笼罩住的阴霾。

终于，她看见了一丝丝微弱的亮光，那是老旧的能源灯昏黄的光亮，而灯光之下则是一张熟悉的面孔。恍惚之中，她不由对着他喃喃说出了自己的心声：“终于等到你来了……”

“抱歉，珀尔，我们来晚了。来这里的路有点偏，耽误了点时间。”

于逸挤出的微笑显得有些生硬，珀尔的话让他不由联想到了梅斯博村，兽潮中，她一定也是像这样无助地等待着他来拯救吧……再看见珀尔身上的伤口，以及四周的刑具后，要让他做出轻松的表情就不容易了。他甚至有点后悔，为什么那么干脆的就杀死了刚刚那两个狱卒，应该让他们也尝尝这种痛苦。

不过比起这些，现在更重要的是离开这里，沾了那个早衰人慕斯的光，他们如今应该已经是身处于七大势力撒下的渔网之中了。必须趁着现在这张网还是松弛状态时逃脱，否则等七大势力发现了网里的是条大鱼，加固了包围，那再想脱身可就不容易了。

他刚刚将珀尔背在肩上，还没来得及迈步就感觉到背上的人挣扎了一下，接着落在了地上。“珀尔，怎么了？”他回过头问刚刚落地的小女孩道。

“走，你们走吧。我不需要你们救我。”红发女孩说着，跌跌撞撞地靠在了身后那堵还沾着自己血液的墙上。

不过，这一次于逸已经不会再被这一招糊弄到了。他走上前，不带商量地将珀尔再次背在了身上，在对方挣扎的同时，他开口道：“行了珀尔，我们闯进这里，那什么七大势力就已经不可能再放过我们了。何况，我说过我会救你，兽潮中那样的事情，绝对不会再发生了……”

这一番话说完之后，女孩这才算是没有了动静，似乎就趴在他背上休憩一般。见此，于逸也不再浪费时间，冲着柏丝凌和影点点头，这便准备原路返回。

终于可以安心地合上眼休息片刻，珀尔发现自己已经很久没有像这样能够真真的合眼休息。如果不是她纠结与过去的事情，或许在上一次在晚月村相遇之后，她就已经可以结束如此悲哀的生活了。但是她那时就是放不下，才立下了那个有些幼稚荒唐的约定。

但是，现在再回头想想当初兽潮中的事情。梅斯博村覆没，这件事能责怪他没有来救援吗？也许能，也许不能。他不过只是一个曾经受到了梅斯博村雇佣的探险者，虽然他是一个正义的人，但这并不能成为强行为他增加使命的理由。这个世界上的事或许本就是这样，没有谁该为谁做什么，只有谁愿不愿意为谁做什么。而她此时觉得自己很幸运，因为的的确确有一个人愿意不顾一切地来救她……

“诺迪恩，你现在怎么这么迟钝？不觉得少了点什么吗？”

他刚刚跑了两步，就听见影开口说道。

“少了什么……”他愣了一下，随机便反应了过来，“大爷的，我怎么傻了我！那个那个谁，那个瞎子呢？他刚刚不是还在这里的吗？该不会自己偷溜了吧？没有他带路，我们怎么离开这个监牢。”

“先离开这里再说。”银发女则是要干脆得多，“大不了路上去活捉一个狱卒，问出出路应该也不难。”

这监狱里的道路错综复杂，不过好在之前有着慕斯的带路，此时几人都或多或少有些印象，不至于完全摸不着头脑。然而，当他们向外走了一段距离之后，便听见外面传来了聒噪的喧闹声。

很快，他们便知道的那声音是如何而来的了，路两旁那些敞开牢门的监房足以解释一切了。牢房虽然是敞开了，但是有些牢房中却还是有着犯人的身影，他们没有逃跑的欲望，就只是傻傻地蜷缩在角落里，处变不惊地看着外部的闹剧。显然，这些人就是那些所谓的“可以被释放回地上重新生活”的人了。

而道路上，比起之前潜入之时，则是多出了数具尸体，这些穿着统一甲胄的人，显然是这座秘密监牢的狱兵。引起了几人注意的是，一路看去，死的都只有狱兵，没有半个犯人倒下的身影，并且这些尸体的伤口都似曾相识——喉咙、心口处难以察觉的小伤口。

“是那个家伙！”于逸沉沉道。

“他在释放这里的囚犯。”影将话接了下去。“这是在给我们找麻烦。”

“这家伙……”于逸恨恨的话才开口，却是被另一个声音打断了：

“原来你们在这里，我还以为你们会迷路的。”

不是别人，正是那个早衰人慕斯。他从另一边的过道中缓缓朝几人走来。一边走，他一边会微微侧侧耳来听清这边的动静，显然，他不是用眼睛看见几人的。

“你这家伙，你为什么要释放这些犯人？是不是成心在给我们添乱？”于逸走上前，算不上客气地问道。

然而对方却是毫不在意地耸了耸肩：“释放犯人是成心的，但是我不想给你们任何人添麻烦。”

“但事实上，我们现在麻烦了。”影冷冷地扫了对方一眼，说道。

“那我只能与各位说一声抱歉了，”慕斯微微一躬身子道，然而他佝偻的身体让这个动作尤为不明显，“不过，被关押在这里的人，难道不应该得到释放吗？他们可都是受到了七大势力残酷压迫和摧残的人，你看看那些被残害到甚至失去了逃生欲望的人……我顺手了结了这场暴行，这也有错吗？”

这么一番坦荡荡的言语，已经足够说服绝大多数的人了，尤其是那些较为情绪化的人，例如于逸。面对如此算得上善行的事情，他向来也是支持的。然而，对于他身旁的银发女，这样冠冕堂皇、慷慨激昂的话却仍旧不够奏效：

“我不这么认为，至少不像你说的那样，这里的每个人都值得被释放。的确，如你所说，这里的确关押的绝大多数犯人都是一些单纯因为抵触七大势力统治而被囚禁的人，然而，如果我没有猜错，这其中一定还有这不少真正的高危犯人。这样的犯人，实力不俗，但是因行凶作恶才被逮捕，七大势力将他们关押到这里，同样是希望将其化为己用。这样人，似乎不值得同情吧？”

“我还放了这样危险的人吗？那真是麻烦了，抱歉。”那瞎眼“老人”依旧在用微笑掩饰着心中的得意，说道。

“虚伪，”影冷笑了一声，不留情面地戳穿道：“你应该恨不得整个监狱都是这样的人吧？你不就是想要动用这监狱的力量，来帮助你对抗七大势力吗？就这么一点心思，你根本用不着伪装隐瞒，因为它根本瞒不过谁，幼稚的小孩。”她说这番话时，完全没有注意到身旁的两人脸上都表情都显得有些不自然。

于逸忘掉刚刚的尴尬，瞪着老头模样的慕斯道：“你这家伙，来这里的真正目的该不会就是这个吧？我就说你怎么会好心坚持来就珀尔，原来想救的另有其人。”

“放屁！我说了，我有我的原则，说了是来就那个小女孩的，我就是来救她的。”慕斯抖着脸上松弛的皱纹说道，“但是，既然能够顺手做一些有利于自己的事情，那……为什么不呢？”

“那只是有利于你而已！”于逸恼怒道，原本他想着的就是趁着七大势力的人不知道慕斯的实力，还不太重视地下监牢的情况时，带着珀尔逃离，然后远远离开七神拱门直接北上前往风语者之森。然而，现在这么一闹，监狱的事情大发了，引起的注意也就大发了，再之后的麻烦……更是一发不可收拾了，并且，他们现在似乎已经被深深地卷入了其中。

“对，的确，这就是游离于我。”被接连戳穿之后，慕斯似乎也终于再懒得隐瞒什么了。他索性大大方方承认道：“借着这些人，以及我自己的这些年培养起来的势力，去对抗那些道貌岸然的统治者。”

“然后呢？创立一个真正的自由国度？还是成为新的统治者？你为的是这些吗？”于逸听到对方的话之后，不由得轻蔑地笑了：“抱歉，是我想多了，你根本不可能有如此的胸襟。别装了，你要的是什么？你不过就是想要凑齐那12枚海洋币，来拯救你自己正在快速衰亡的小命而已，胆小鬼！”

受到于逸的嘲讽之后，慕斯身上爆发出了一股可怕的气势：“我想要活下去，有错吗？”

“没错，不过，我已经告诉过你了，那个传说一开始就是错的。你怎么努力，它也救不了你的命的。”哪怕此时实力已经在契约之力的束缚下被清零，影面对这样的阵势表现得依旧像是过去那个高傲的战斗法师，她面无惧色地说道。

于逸则是与影一唱一和道：“现在你不过只是想要凑齐海洋币，虽然可能触犯了某些规定，但是毕竟你还有你哥，你也是幸运之家的后人，认个错受点惩罚，至少有条生路。但你要是带着这些犯人和你的人手彻底和七大势力的人开战，对于他们那样的统治者来说，这就是叛乱。反叛者失败后的下场，从来就只有一个！”

如果可以，两人自然希望事情能够化小。那样逃离七神拱门的难度也就会相对的小上一些。至少不会被牵扯到一场“争权”的大战之中。

慕斯对此，沉默了一会儿，最终还是伸手带上了那顶兜帽说道：“传说是真是假，我自己会去验证，只要有一线生机，我就不会放弃。至于这场战争，它才刚刚开始，谁说我就一定会输？”

“你一个人，再怎么强也……”于逸才刚要开始劝说，却看见对方提起刺剑朝身边的柏丝凌冲去。他的动作够快，一手拖着背上的珀尔一手拔出血怒一档，格挡住了这一击。‘-5’

“你的剑很特别，是一把杀人的剑。”慕斯侧耳听了听两剑碰击之后发出的响声说道。“你也很特别，是我小瞧你了，没想到，你也是个难缠的家伙。”

于逸自然知道，自己能够与那个长年开着“多倍经验卡”的家伙平分秋色，完全是因为自己【乱序者】的能力。遇强则强，面对如此的对手，他自然也会有着不小的能力提升。

而身后的柏丝凌与影片刻后才后知后觉的明白刚才发生了什么，毕竟那个老怪物的攻击，是她们两人还难以辨清的。影看了一眼自己身前可靠的身影，转而又拧了拧眉头朝那边的老怪物看去：“怎么？你是想杀我？是因为害怕了我这么一个什么都知道的对手吗？”

只有慕斯知道，自己刚刚的确是有着那样的想法，但是现在看来不行了。他改口道：“我只是想看看你们有没有和我一起作战的资格，现在，你们有两条路可以选。要么和我并肩战斗，对抗七大势力，如果我们赢了，你们自然也就不用再为劫狱而担心被麻烦缠上；要么，我们……各走各的，我要提醒你们，七大势力应该已经把我们认定为了一伙人了，你们同样要对抗他们，并且，那些被施放的犯人们，可都还不认得你们……”

“你这是在威胁我们吗？”于逸听出了对方话中的含义，不悦地将血怒往地上一放。顿时，重剑在地面上砸出了一个深坑。

“没有那个意思，怎么选择，完全由你们自己定。”慕斯向下拉了拉兜帽的帽檐，将自己的脸孔遮蔽得更加彻底，反正他也不用担心被遮挡视野。这样更是能够避免杀戮时，被血沾染上脸庞。

“我……”

于逸才刚刚开口，就被身旁的影打断道：“我们选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