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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拓跋部自守(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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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高岳形成如此决心后,唐家的天使孔巢父携带着价值二十万贯的钱帛,先至河东太原府,而后自石州渡过黄河,再由夏绥银节度使韩潭处,至宥州和夏州交界处的白城子(即赫连勃勃统万城遗址所在地),这时平夏部诸党项酋长骑马,驰过茫茫的沙漠和草地,在拓跋朝晖的带领下,集体来觐见孔巢父。

孔巢父当着平夏部各蕃落前,宣读皇帝的旨意,称此次御营右军使高岳进剿庆州党项,是因该州的野利、大虫等蕃落劫杀朝廷送往拓跋的赐物所致,“天子为尔等雪恨,其他勿忧”,随即孔巢父代替皇帝表态:拓跋朝晖继续为天柱军节度使、宥州刺史、平夏党羌诸蕃都统,并亲手把朱紫官服和金印交给拓跋朝晖。

拓跋朝晖手里捧着沉甸甸的金印,可心中却惶恐不已,便叩首对孔巢父请求:发我平夏部为天子义从,追随高军使尽剿叛党。

实则拓跋朝晖是想借此试探唐王朝对整个朔方地区党项的态度,属于投石问路。

然则孔巢父说,尔等接受天子所赐的金玉、丝帛、茶叶,然后勒管部属,各安本界即可,庆州的事情自然有高岳全权负责,不用劳烦平夏部。

等到孔巢父坐车远行后,白城子夕阳下,拓跋朝晖忧心忡忡地坐在株大树下,四周也坐着其他蕃落的酋帅,“虽然高岳剿的是东山,但我却有深深的惧意,怕是先东山,再渭北,而后是白于山的山前、山后,接着就轮到我们平夏弥药?”

有的酋帅认为拓跋朝晖属杞人忧天。

但也有的酋帅认可他的担心,“弥药人如今大多定居在大河套内,是唐家天子的卧榻侧边,唐人对我等的敌视,怕是未必比西蕃要低,如今用金帛诱导我等内讧,恐是各个击破的策略。”

拓跋朝晖叹口气,说择机行事,唐家给我们的金帛我们就收着,积攒自己力量,要是哪日唐家翻脸来征讨我们,背靠瀚海沙漠,据守白城子附近,让唐家粮道不济,而后我们就联络西蕃不迟。

说不定还能借唐家之手,除去宿敌六府、东山诸党项,就像南诏当初那样,在唐和西蕃间左右逢源,最终乘势而上,割地为王,也不失为条明智的道路。

其他的酋帅纷纷颔首,服膺拓跋朝晖的论断,于是众位约定:

勿要重蹈东山党项覆辙,自此后部落豢养的战马,严禁和唐人交易;

不得相信唐人的商队,蕃落的回商须得自己经手,秘密向唐家商人走私购入铠甲、刀剑、箭簇,而后由各部落联合模仿锻打,务求兵器自给;

和河套地区的另外迁徙来的大族吐谷浑,暗中结盟联姻,互为犄角;

所有平夏部的蕃落,择吉日一齐登白于山,对长生天和弥药龙神发誓,战时不得叛离,不得出卖,必须要精诚团结,仿西蕃的军制,以加插银鹄的木简为羽檄,得到羽檄的蕃落必须第一时间内赶赴至白城子,遇敌则齐齐往前,退兵则互相救护;

自即日起,征各部落青壮年万人,增修白城子,暗中改回其本名“统万城”,储备粮秣、军械,以备不虞之事。

几乎同时,高原上宏大的桑耶寺译场之内,赞普赤松德赞召集了所有的尚和论等军政大员,因为北道大论马重英在得到高岳清剿东山党项的消息后,即火速赶赴逻些城,请求赞普召开德论大会——敏锐的马重英提出,高岳一举一动,“莫不是针对我大蕃”,请赞普无需信守和唐家的罢战协议,老臣愿领二万精骑出会州,猛攻唐家的原、灵、盐各地,策应还在激烈反抗的党项蕃落,把它们全部拉拢到我大蕃这边来,不然坐视高岳彻底平定党项后,唐家便可专力西向,我大蕃局势将比先前更为恶化。

马重英的说法,得到尚结赞、论莽热、论恐波的赞同。

可东道大论尚绮心儿却极力反对,他称华亭、故桃关、木瓜岭接连惨败后,各道军力残破,亟需的是休养生息,刚刚和高岳达成了划水洛川为闲田的协定,无端违反不但道义上说不过去,且唐军如今在原州、陇山、灵盐的关隘、军城体制完备,区区两万骑兵又能起到什么作用呢?

马重英坚称,只要以两万铁骑涉黄河,深入灵盐一带,必然可以联合党项,把唐家闹得天翻地覆,天神赞普再册封那拓跋朝晖为“赞普钟”,高岳肯定会举步维艰。

“此举无异于是将赞普的两万子弟,送入高魔罗的虎口。”尚绮心儿嘲笑说。

于是桑耶寺内,各派争吵不休。

正在赞普为党争,以及为如何应对唐家征剿党项的问题而苦恼时,庆州木波堡处,高岳已传令全军儿郎,开始对野利、大虫两族屯集的方渠城发起最后攻势!

一名携带皇帝德音的中官,自宁州方向跋涉而来,走入到高岳的帐幕内,高岳领所有军将上前,躬身承受皇帝的旨意。

那中官展开麻纸,高声宣读说:

“东山党项为恶多年,化谕不悛,颇为边患。今朕委检校御史大夫上护军御营都统长史高岳讨逐,一切军阵之事,悉听便宜处置,讨平诸叛羌后,则于凤翔、泾原、兴元地,择一多有闲田处居住,如此后诸小羌能革新向化,输诚纳款,朕愿待之如赤子。如有战俘货卖事(贩奴),则由宁州军市使霍忠唐处分,以上。”

所谓的“择一多有闲田处居住”和“战俘货卖事”,实则就是皇帝在明确给高岳发出信号:

你大胆屠戮、安置或变卖奴隶,朕挺你。

“臣仰陛下威灵,必遵行如件!”高岳朗声说道,接过所谓的德音。

方渠城外三百步,一排共五座大型七梢砲高昂地立在那里,正对着城池的谯楼,定武军飞山五营的定放手、拽索手,以及被临时派来拽索的骑兵们,密密麻麻地列在七梢砲的前面,手里握紧了绳索。

所有的拽索手实则是背对着方渠城的,他们只负责在号令下达后,一起拽动绳索,把砲车上的巨大石块给抛射出去即可。

这会儿整座方渠城南北东三个方向,唐军的营砦里士兵,全做好了强攻的准备。

气氛,如死般的寂静。

暴雨惊雷前的寂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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