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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沸火煮龙(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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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还没亮,龙津道塞满了白雾。

一家狗肉档内人气冷落,算上正打瞌睡的伙计,整间店里超不过一手指头人。

黄铜锅里白色牛油冷却,一双长筷将脂肪打碎成沫。

鲜红的辣椒跟黑色椒争先恐后从暗色的汤汁里涌上来。

搅和了几下,跟筷子缠绵的也只有吸满汁水的香叶。

无趣。

哪个正经人,大早上吃这东西。

小殊爷放下筷子,打个饱嗝,往椅子上一靠。

他看向对面正喝水的陈厌,稳当的心突然咯噔一下。

该不会往这锅里下毒吧?

想着,他一开扇子遮住脸,拇指一挑,塞进嘴里一颗解毒丹,这才放心,快速琢磨起来。

陈厌昨天离开福隆大厦时,还对跟支合会合作敬而远之。

可才过一夜,便改了主意,请自己出来聊聊。

他虽然跟陈厌正面接触不多,但一直在暗中观察他。

清楚此人虽心机灵活,却不是颠三倒四之人,事出反常必有妖。

“厌哥,我一个人食一锅狗肉,你一口冇食,搞得我好不自在。”

“我怕这锅里有毒啊。”

“嘿……”

他妈的,眼真尖。

小殊爷讪讪一笑,“厌哥,不要开玩笑,讲正题,今日做东请我为乜?”

陈厌转动水杯,平视他,“我考虑了一下,支合会人多势众,不光有大佬罩,还跟北漏度拉有合作,我冇理由不跟你们合作。就算不跟联合堂斗,大家一起挣钱也开心。”

在这个世界就剩几天时间好留,你挣什么钱?至于合作,晚了!

小殊爷心下阴寒,他已经趁夜将太子昆的尸体抛到了联合堂的地盘,再过最多不到半个小时,联合堂的人想必就把这里给团团围住。

你们且拼命,在下自作黄雀。

“厌哥能这样想就好,毕竟我们……”

水杯毫无预兆地倾斜,小殊爷收声,微微侧身,躲过迎面而来的热水。

看着陈厌陡然倾身拿刀刺向自己,他冷冷一笑,手中折扇哗啦合起,对着匕首砸了下去。

“不知死活。”

……

寮屋区的难民进城了,还要更早一些。

几十名庄稼汉跟十几个粗手大脚的农妇满脸煞气,在城寨内横冲直撞。

看着他们手中握着大黑星,来者不善,沿途行人望之皆退避三舍。

众人一路穿街过巷,前行的目的地正是龙津道。

与此同时,还有十几支或大或小的人流,正朝一个方向汇聚而来。

打满绷带的唐夺带着缺了一只耳朵的师弟王乱,共领着十几名四九仔。

他们刚转过一个路口,蓦地跟刘佬等人撞在了一起。

“停!”

唐夺手臂一横,抬刀拦住了众人的去势,刘佬等人一愣,随即也停了下来。

王乱提着长枪往前一跨步,满脸褶子叠在一起,不解道“你们来城寨干什么?”

四九仔们望见这群“悍匪”正提心吊胆,见唐夺竟然认识他们,这才稍稍放心。

寮屋区是撒旦暗中扶持的一股势力,除了他绝对信任的少数亲信外,没人知晓这批人的存在。

唐夺等四名关门弟子正在其列。

刘佬紧攥枪柄,头上鼓了几个硬包,沉声道:“昨晚有人闯入寮屋区,跟我们干了一仗。”

“什么人?”

“外国人!”

“外国人…抓到他了吗?”

“让他跑了。”刘佬摇头,“事后,我们在洪先生的居所里发现了满地的鲜血。”

“师父他!”

唐夺跟王乱异口同声,焦急如火。

“洪先生不见了,没多久,就有人送来了这个。”

一封信,血书!

唐夺二人视线从信纸上移开,上面只讲撒旦在龙津道,再没有多余消息。

就是如此,反令人更加提心吊胆。

众人不敢耽搁,奔跑前行。

路上,刘佬问:“你们去干嘛?”

唐夺跟王乱对视一眼,面色凝重。

不到几个小时,一连发生了三件怪事

由支合会做中间人,商量一下两家和谈的具体事宜。

如果只有这两条,那还算是难得的利好。

可紧接着,就有人找到了太子昆的尸体!

联合堂内部顿时哗然大乱,加上之前的两件事,大部分人怀疑这是针对他们设下的鸿门宴。

唐夺几人还正思索背后的隐秘,如果真是鸿门宴,他们为何又要让联合堂如此轻易发现太子昆的尸体?

可他还没想通其中的关节,联合堂下各山头的管事便怒发冲冠,全副武装,带领各自手下杀向龙津道。

他正要阻拦,等禀报过撒旦后再做打算,可各山头为了抢着去报仇,自己人竟然先开始内斗。

这时他才想明白,大崩哥跟太子昆两个最有机会继承联合堂龙头之位的人都死了。

他们明面上是抢着去报仇,但骨子里,却是要利用这个机会,去争下一任龙头人选。

而真相……真相从来不重要,尤其是在权力面前。

而撒旦的消失,又给真相蒙上了一层扒不干净的荫翳。

联合堂众人在龙津道左侧入口汇聚,亲人见面,分外眼红,各路人马齐头并进,互不相让。

唐夺二人见状大感诧异,之前跟兴洪一众相斗,联合堂各山头一共也不过拉了几百人而已。

但眼下,各山头拉来的人竟又翻了一倍还多,各堂主看到彼方拉出各自底牌,皆心照不宣。

乌泱泱上千余人化作一道洪流,将龙津道堵塞,快速向前开进。

道路两旁各家商户内,暗藏着一双双沉静的眸子

他们看一眼撂在地上的各色枪支,又紧盯向联合堂众人。

龙津道算支合会半个大本营,夜里支合会子弟收到小殊爷命令,提前埋伏在道路两侧,随时待命。

狗肉档内,扇刀相磕,刀身轻颤,一股难以言喻的古怪力道钻入陈厌的掌心,刺痛。

如果这一刀逆力绕到扇子上方,斜着往下一削,他有把握能立即剜下小殊爷的一只手。

当啷!

但匕首掉在桌子上,陈厌快速将手抽回。

小殊爷把扇子往肩上一搭,左手掠过桌面,抄起鱼肠剑爱不释手地把玩。

他啧啧笑道:“如果说参加这一场场游戏还有什么好处,便是能亲眼瞧瞧这些失传已久的老物件儿。”

口音变了,正宗的北方口音。

陈厌满脸警惕,“你是……”

“不错,我是。”

“我怎么看不到你的信息?”

“什么都让你知道了,那我还怎么混啊?”

小殊爷看着陈厌紧绷、骇然的神色,心中得意,忽地他耳朵一动。

脚步声,客人来了。

这陈厌拳脚造诣远超自己,若真与其拼斗,自己未必能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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