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崩溃（1 / 2）

“那你说，谁错了？”

蓝桉笑眯眯的，她单手支在鲜艳大红的婚床上，如盛开的罂粟花。

柴烨低头默言。

他回答不了这个问题。

蓝桉的悲剧是多因素造成的，错误不可能完全归咎于某个人的身上，但至少孩子是完全无罪的。

蓝桉一指抵着下唇，纤指捏住用淡黄色和浅红丝线绣着美丽花纹的被单的一角，“柴烨……你知道吗？我以前幻想着，我是一条美人鱼，美人鱼很美吧，她们可以追求自己的生活，在大海里无忧无虑的遨游，我也想和她们一样。”

“嗯。”

柴烨不明白蓝桉想说什么，或者说，她说这些的目的是什么。

仅仅是给柴烨讲一个故事？

不会这么简单。

天空中色欲和暴怒还在撕扯着地盘，暴食还在不知道何处虎视眈眈，柴烨觉得自己作为神明行走是这么的弱小无助。

蓝桉红唇微启，话语如风铃脆响。

“可是我的生活一直在痛苦的地狱徘徊，伤害我的是最爱我的人，他伤害我是因为另一个最爱我的人。直到……兔兔她找到了我，她把我从牢笼里面救了出来，之后发生了很多事情……你知道吗，柴烨，那种重塑的滋味……”

最爱你的人？

柴烨一愣，他回想起那个异常的男人。

那个体重异常的人。

拖着不知道还算不算人的躯体，在大街上寻找着女儿说的“入梦师”。

面对这个没有人听说过的称呼，他又是如何寻找的？

是被人当成疯子辱骂，还是被当成神经病驱赶？

柴烨不知道。

爱是存在的。

淤青也是存在的。

人一直都是一个复杂的构造体，是不可能单纯用好和坏来形容。

柴烨突然想起来。

伪神为了塑造最适合自己的身躯，会尽可能的满足她所有的要求，保持身心的健康和心态的良好。

也是减少之后夺舍的影响。

他抬眉看了蓝桉一眼，少女眼里含着泪水，微笑甜美动人却让人心碎，她好像很开心，可是为什么开心会哭……

蓝桉继续说道:“我的所有力量，都来自我幻想中最美丽的存在，蓝鳞美人鱼。她生活在最美好的幻境，有最纯洁的心灵。这是兔兔为我塑造的美人鱼，里面有我的童年，我的记忆，还有……我的锚点。”

“在我最危险的时候，她会保护我。”

她含情脉脉的看着婚床上凸起的人影，小手抚摸着被单上的凸起，像是抚摸自己的孩子一般目不转睛。

柴烨眨了眨眼。

他有点嫉妒。

那双小手还会对别的物体有着这般温柔的抚摸。

真是糟糕。

只是……

为什么柴烨会感觉，这凸起的形状有点不对劲？

好像……褶皱太多了？

人身鱼尾……

“蓝桉……”柴烨说道，“我们是敌人吗？”

少女摇摇头，轻笑着:“无论过程如何，最终只有一位业障子嗣可以活下去。我们注定是死敌。”

“那你为什么还要撕开你的伤口，把你的往事讲给我听？我还以为你把我当朋友了。”柴烨装傻充愣说着蠢话，整个人看着不灵光的样子。

愚蠢的模样可以让同样愚蠢的敌人松懈警惕，蓝桉不是例外。

不管她在伪神的带领下接触到了什么，又认识了什么，本质上她还是一个十多岁的小女生，只是在家庭暴力下封闭了自己的内心，仍保持着原本的某些性质。

“朋友吗？”蓝桉喃喃，她感觉这个词有点陌生。

少女不曾在柴烨身上体会过什么朋友之间的友情，她只在柴烨身下感觉过一股充斥着狂暴如大雨般倾泻的色欲在喧嚣。

“你有没有想过，你的……兔兔欺骗了你？”柴烨试着和对方交流，他思考了几个称呼来代指业障，但最后还是放弃了，“我们并不是非要斗个你死我活的。”

柴烨有神明行走的身份，很多事情在他看来并不是死路一条。

蓝桉摇摇头，看着柴烨的眼里充满了怜悯:“你没有见识过业障的可怕，所以才在话语中充满了对业障的轻视。”

“你已经被困死在这里，接下来你会被业障分食，只留下一具装饰用的骨骼!”

柴烨嘴角抽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