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8章 殁（1 / 2）

午后，蔷薇花瓣随风一吹便散了，万籁俱寂，仿若能听到花瓣与花瓣相触而过的细声。

伊斯莱穿着白衬衫，领间系着红色的细长绸带，银色的长卷发被扎成一束束在身后，他坐在雪白的椅子上，双腿交叠在一起，在他手里捧着一本厚厚的硬壳书，此刻他正垂眼看着书，薄而冷的唇微微弯起，露出优雅绅士的笑容。

在贝尔摩德走到庭院的时候正好看到这一副画面，漫天花雨中，他静静坐在那里，娇嫩的花瓣落在他发间、身上、指间，美得让人忘记了所有。

花雨簌簌飞扬，冷不防，有一道声音宛如花瓣随风落在耳畔。

“是有什么话要跟我说吗？Verouth。”伊斯莱抬指翻开一页书，他的目光始终停留在书上。

贝尔摩德回过神来，走到他身侧，直入主题道：“关于本田绪那个女人，您特意下令叫她过来，真的只是想找个人陪陪Sake么？”

“怎么可能。”伊斯莱自书上移开目光，远远落在花树深处，唇角扬起的弧度更甚：“本田对我抱有多深的执念，相对的，她对我喜欢的女人就有多深的敌意，不觉得很有意思吗？”

伊斯莱若无其事的口吻，令贝尔摩德的情绪微微起伏：“我不是很明白您的意思。”

“是么！”伊斯莱合上书，转首望向贝尔摩德，映照着落花的宝蓝色眼瞳里透着压倒一切力量的冷感：“也就是说我已经不满足于跟Sake这种不冷不热的暧昧关系，虽然不知道本田绪这颗石子能激起多少层浪，不管多少，哪怕只是一丝不起眼的涟漪，毫无疑问都会对现状带来影响。”

风停地有些突然，纷纷扬扬的花瓣无声的飘落在地上，有一片轻柔的滑过伊斯莱的眼睫，坠落在摊开的书页上。

伊斯莱稍稍眯起眼瞳，拾起那片薄嫩透明的花瓣，让它滑过指尖，好像看穿了贝尔摩德正在想些什么，他轻轻笑道：“不用去揣测我对Sake的感情，至于这点，我可以肯定地告诉你，我喜欢她哦……”伊斯莱靠在椅子上，仰起头，桃白的手指覆在眯起的双眼上，唇边的笑容不知道何时已经消失了：“真的从心底……无可救药的喜欢，本田对于温柔善良的她而言是毒药，很显然，她根本不是本田的对手，会被对方玩弄于掌心，可我却故意把这样危险的棋子安排在她身边，通常一个人深爱着另一个人时会这么做吗？不，不会，所以……”妖魅的笑容在冰冷的唇角悄然绽放，散发出迷惑人心的味道：“我从不觉得我是个人类，母亲是对的，我是恶魔，连爱都染上了魔性。”

低沉柔和的声音宛如在自言自语，贝尔摩德一时不知该如何回应才好，在她沉默间，伊斯莱合上手中的书本，起身往大殿内走去。

风起了，落在地上的大片花瓣向贝尔摩德扑来，贝尔摩德伸手抓住几片蔷薇花瓣，垂眼盯着紧握的拳头，低喃一声：“人也好，恶魔也罢，从那一天开始，我想见到的从来只有那一个……”贝尔摩德缓缓松开手指，掌心的花瓣微微翕动，风一卷，腾空而起，飞向远处延伸向天际的草地，隐隐约约中与记忆深处的风景相叠，碧绿的草地上，一个蹒跚学步的孩子正努力的往鸽子群走去，银色的卷发在风中微微拂动着，阳光轻抚着他的面庞，娇嫩白皙的脸上，那是贝尔摩德迄今所见中最纯真剔透的笑容，那一天她偷偷许下了一个愿！

“我会永远守护在您身边……”贝尔摩德最后望了一眼渐渐被花瓣覆盖的硬壳书，转身往另一个方向走去：“永远！”

美国洛杉矶，橙黄色的街灯下，枫叶簌簌飞舞着落下。

已经是深夜，街道完全陷入了沉睡，港口零零散散停靠着几艘商船，负责看守货物的人靠在墙上，偶尔会打个大大的哈欠。

突然，静谧的上空传来引擎的声音，有一架直升机正在靠近。

与此同时，远处的铁门缓缓打开了，一辆黑色宾利驶了进来。

这连发的动静惊醒了正在打盹的人，他们睁大眼睛不满的瞪向突然闯入的外来者。

宾利一直往港口东边的仓库驶去，仓库已经显得很老旧，墙体四处都是裂纹。

直升机盘旋在仓库前的空地上，螺旋桨刮起的飓风卷起草木飞扬，似乎没有降落的意思。

宾利停在不远处，副驾驶座上的男人先下了车，墨镜下那张脸刚毅严肃，一看就是那种行走在刀口的人，他走到后车门，打开门后恭敬地立在一边，紧接着一个男人下了车，男人穿着高档的西服，身材肥胖，很像一只油桶，他点燃了一根雪茄，叼在嘴里，手指上金光闪闪，散发着一股市侩的味道，此人正是美国有名的富商奥斯·托兰。

奥斯走到仓库前的得通用口前，高高举起手扬了三下，这是接洽的暗号，很快直升机上垂下绳索，将一只大木箱放了下来。

木箱很快落地，奥斯身边的男人顶着劲风走到木箱边，拿起一根铁棍，撬开了木板，查看了几秒后，男人转身对奥斯点了点头。

奥斯得到确认后，再次举起肥胖的手做了一个OK的手势，直升机在空中盘旋了一圈后，往远处飞去，很快，直升机连同螺旋桨的声音消失于浓浓的夜色里。

“对方真是个守规矩的人。”奥斯走到男人面前，呷了一口雪茄满意道：“亨利，把东西放出来。”

“是！”名为亨利的人将上面剩余的木板拆掉后，伸手拎了一个白色的东西出来。借助微弱的灯光望去，那蜷缩成一团的是一个人，一个女人。

“哦？”奥斯发出愉快的声音，怎么听都有一种下流的感觉，他走到女人身前，掏出一把事先从交易方那里拿到的钥匙：“你就是「殁」？抬起头来，我看看。”

对方顺从的抬起面庞，不是很明亮的光线里，隐藏于长长的刘海后的那双眼睛散发着嗜血的光芒，虽深处暗处却异常的清晰，那绝对不是人类的眼睛：“肯定的。”犹如干风般的声音落在夜色里，像是恶鬼的呓语。

雪茄自张开的嘴里掉落，奥斯吓得往后连退几步，急促的喘了几口气后，奥斯将手里的钥匙丢向亨利：“检验一下她的身手怎么样？”

女人垂眼望着掉落在地上的铁铐，缓缓站起身，她揉了揉手腕，低沉道：“杀了他，也没事么？奥斯先生。”

“喂喂，女人，这可是我的台词！”亨利摘下墨镜，双手握拳，脚下不停弹跳移动着。

“不，最近FBI盯得比较紧，不必要的伤亡就免了。”奥斯双手插在外套口袋里，严声令道。

“我知道了！”伴随着女人的话音响起，一道白影一闪而过，只是转眼间，女人的手已紧扼住了亨利的脖子，她紧紧锁住猎物，眼瞳里红光涌现，连话音都沾上了腥味：“结束了！”

亨利双腿开始颤抖，接着颤抖越来越激烈，在女人松开手的刹那，一下子跪在地上。

“奥斯先生！”女人突然转向一旁完全震住的肥胖男人，自胸前取出一张纸，走到他面前展开后，举到他的面前：“从现在开始我是您的所有物，但是，仅限于这三年，三年后的今天请给我自由，这是丽莎大人的亲笔信，请过目。”

“什什么？三年？不是买下了整个人么？不是你一辈子都要给我卖命么？开什么玩笑。”奥斯·托兰自怔愣中一下子回过神来，气得跳脚道：“我可是花了三亿美金，现在才告诉我只有三年使用权？我自认为已经很黑了，结果你们比我还要黑，简直是强抢豪夺，花这些钱我可以去建一只军队了……”

“原来如此，您是第一次跟丽莎大人合作么！”「殁」平静的打断他的话：“使用权只有三年，这是我们世界的规矩，跟三贵族有过合作的人都知道的一点，所以在合同上也没有必要明确指出。”

“彼得那家伙！”奥斯脑袋里闪过一张笑面虎的面孔，那是介绍他去联系三贵族的人，虽说这个女人轻松赢了亨利，会是一个出色的保镖，但奥斯还是觉得这一次真是被坑惨了，一想起那些美金，奥斯浑身的肥肉都疼起来，恨恨的一阵咬牙切齿，奥斯怒气冲冲道：“若是我不同意呢？”

“很遗憾，交易已经完成，由不得您同不同意。您若违反，三贵族那里会做出相应的惩罚。”「殁」并没有用恫吓奥斯的口吻，只是在陈述事实：“曾经有一个主顾违反了这一规矩，结果在一夜之间满门被杀，关于这一点，奥斯先生您可以去搜查1988年的伦敦克丽丝惨案，利用这边的网络设备，相信半分钟之内就可以查到。”

奥斯愤怒的扯过那份附加的合同书，扭头愤怒的盯着「殁」，一看到她，奥斯就想起那三亿美金，一想起那些钱，他就肉疼：“这三年什么都听我的？”

“肯定的。”「殁」斩钉截铁的回道：“我破坏了规矩，也将逃不出「处刑人」的追杀。”

奥斯似乎松了一口气，提起胆子伸手撩起覆盖在「殁」脸上的长发，皮肤有些微黑，五官却意外的很精致，流露出一种妖艳的野性。

奥斯闭上眼睛用力嗅了嗅鼻尖，他似闻到了风中掺杂着的成熟女性的香气。片刻后，他睁开眼睛轻咳了一声，清了清嗓子确认道：“若是这三年我对你做了什么过分的事，三年期满你会来报仇么？”

“这些「监视者」会做出判断，不是我所能决定的。”「殁」如实回答：“「殁」在离开三贵族的领地后的这三年，在暗处都会有一个「监视者」盯着。”

“我清楚了。”奥斯转身往车子走去：“那么你第一个任务就是今夜好好伺候我，明白了么？”

「殁」低下头恭敬道：“是，奥斯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