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6.宇文化及的愤怒(1 / 2)
宇文化及原本也不能继承宇文述的爵位。
宇文述有三个儿子, 长子宇文化及和次子宇文智及都是不法分子,只有成为杨广驸马的宇文士及勉强算是个懒散好人。
宇文化及曾是杨广近卫,与杨广算是少年朋友。所以杨广继位之后, 他仗着和杨广的交情很是嚣张。
宇文智及不仅嚣张, 还很残忍,天生是个坏人。宇文述曾动过杀子的心,常说宇文智及会害了他们一家人。
但宇文士及十分爱护兄长,多次在父亲和杨广面前维护二人, 又有南阳公主从中说和,所以兄弟二人都没得到多大惩罚, 行事更加肆无忌惮。
结果在杨广北游榆林时,宇文化及在宇文智及的怂恿下私自与突厥人交易, 终于触怒了杨广, 被杨广以私|通突厥的罪名下令处死。
虽然在宇文士及和南阳公主再次说情下,宇文化及和宇文智及没有被处死,但被贬为奴隶, 咳, 给宇文述当奴隶。
把两个儿子贬给亲生父亲当奴隶,这种事也只有杨广能做得出来。
群臣哪看不出来,这大概是宇文述这只老狐狸的意思。
宇文述察觉宇文化及太蠢,宇文智及太坏,又无法亲手杀子, 就想了这个笨办法。宇文化及和宇文智及被贬为奴隶后就不能再做官, 给他做奴隶又不会吃苦, 这一辈子都是富贵闲人了。
至于自己身上的爵位,宇文述心想,皇帝肯定是会让身为驸马的宇文士及继承的。
宇文述救驾而亡后, 杨广十分感动,赦免了宇文化及和宇文智及。
这一赦免,按照道理,杨广应该把宇文述的爵位给嫡长子宇文化及继承。
但宇文述临终那番话惹恼了杨广。
杨广这一生有两个人的名字提都不能提,一个是他兄长废太子杨勇,一个是他儿子废太子杨暕。
这两个废太子是杨广的逆鳞,谁多夸几句他都会震怒。
宇文述很清楚杨广的心态,但人之将死其言也善,他也确实是杨广的忠臣,琢磨了一下自己的情况之后,还是说出了这个其他同僚不敢说的话。
他知道自己护驾而死,就算杨广心里不舒服,也不会因为这句话迁怒他的后人。再者宇文士及一直深得杨广喜爱,杨广就算迁怒也不会针对宇文士及。
既然自己这番话不会给自家人带来麻烦,他就在临终之前说了这番肺腑之言。
至于长子和次子,宇文述完全不希望这两人被皇帝想起来。自己在临死前让皇帝生气,皇帝一小心眼,说不定就不会赦免自己两个儿子,这一箭双雕啊。
谁知道杨广对宇文述是真的爱。他虽然很生气,但还是赦免了宇文化及和宇文智及,并给宇文化及封了右屯卫将军。
但他也很膈应,所以他把宇文述“许国公”的爵位给扣了。
杨广想,用这个“许国公”的爵位换两个已经被贬为奴隶的儿子当高官,宇文爱卿一定感动死了。
至于国公的爵位,杨广认为,宇文家应该是不在乎的。因为他的驸马宇文士及早就因宇文述的功劳得封新城县公。
不过这个“许国公”,杨广也不是不给了。
杨广是真的对宇文述很宽容,只是晚几年给,让自己消消气。
他对宇文化及道:“朕虽然因为你父亲的功劳赦免你,你为嫡长,理应继承许国公的爵位。但你之前实在是太荒唐,就是你父亲也不会安心让你继承爵位。朕给你几年时间证明自己。如果你表现好,朕就把爵位给你;如果你表现很差,你这爵位就别要了。”
宇文化及先千恩万谢,回头就问宇文智及:“陛下的意思难道是想把国公的爵位给三弟?”
宇文智及摇头:“就算陛下给三弟,以三弟的性格也不会要。我想陛下的意思是宇文家国公的爵位就没了。”
宇文化及惊怒:“怎会如此?”
宇文智及道:“父亲临终前,只有三弟守在陛下身边。我观察陛下从房中出来时脸上愤怒压过了悲伤,或许是父亲临终前激怒了陛下。何不问问三弟?”
宇文化及赶紧叫人将宇文士及请来。
宇文士及叹气道:“你们知道太多并不好。”
宇文化及骂道:“我们家的国公爵位都快没了,你还说这个?!”
宇文士及道:“以我对陛下的了解,不会不给我们国公爵位,只是会迟几年,等他消气就好了。”
宇文智及皱眉道:“父亲究竟说了什么让陛下震怒?如果我们不知道陛下震怒的原因,下次说不定还会惹怒陛下。”
宇文士及对兄弟是掏心掏肺的好,为人又单纯,兄弟这么一说,他觉得有道理,便道:“父亲劝陛下为废太子杨暕平反。”
宇文化及和宇文智及面色同时一僵。
宇文士及叹息:“父亲对陛下是真的忠诚。”
宇文化及和宇文智及对视一眼,眼中都很愤怒。
宇文智及拉了宇文化及袖口一下,率先道:“原来如此。那我们这几年就低调些,等陛下消气。”
宇文士及点头:“陛下一定会消气,相信我。还有公主为我们说情,陛下不会迁怒太久。”
宇文化及扯了一个僵硬的笑容:“要再次麻烦公主了。三弟,你消瘦了许多,就算为父亲守孝,你也该保重身体。”
宇文士及道:“我还好。两位兄长也要保重身体。”
兄弟三人随意闲聊了几句,宇文化及和宇文智及亲自把宇文士及送出门。热孝已过,宇文士及每日来灵堂后,仍旧回公主府休息,不在宇文府居住。
宇文士及离开后,宇文化及关上门破口大骂:“杨广真不做人!”
宇文智及抱着手臂冷哼:“他什么时候做人?杨广年少时与兄长曾是无话不谈的友人,仅仅因为我们与突厥人交换了一点东西,他就要将你我处死。后来说什么赦免……”
宇文智及嗤笑了一声:“那叫赦免?他如果真的只是因为严格执法,就该把你我贬往边疆,过几年再赦免我们回朝。贬为奴隶……贬为奴隶……”
宇文智及咬牙切齿,心中的暴戾不断往上涌。
他和兄长曾是大兴城最风光的纨绔公子,就算见到朝中公卿都敢轻蔑对待。
杨广居然把他们贬为奴隶,还是给父亲为奴,这侮辱还不如杀了他们!
宇文化及握拳狠狠砸了一下桌面,眼中屈辱和憎恨也仿佛要溢出来似的。
听闻父亲救驾而死,宇文化及既悲伤又兴奋。他以为父亲的救驾之功,怎么也能抵消他和弟弟小小的走私之罪。
谁知道杨广再次侮辱他,虽然将他赦免,却剥夺了宇文家的爵位。
宇文化及和宇文智及虽然被贬为父亲的奴隶多年,但与在杨广面前很风光的三弟宇文士及的关系其实很好。
如果杨广认为他们俩曾是获罪之身不能继承爵位,让宇文士及继承国公爵位,他们都不会这么愤怒。
但父亲这么大的功劳,宇文家的爵位还被剥夺了?
说什么观察几年,谁家继承父辈爵位还要观察几年?他们父亲背着皇帝从箭雨中冒死逃生,自己重伤而亡,无论有什么借口,也不该扣住我们宇文家的国公爵位!
“当年楚国公杨素对皇帝忠心耿耿,也被皇帝生生逼死。皇帝大概早就忌惮我们家了。”宇文智及道,“兄长,我们不得不防。”
宇文化及面色阴沉道:“我知道。”
兄弟二人商议一整夜,拿出大笔钱财去收买骁果军的将领。
骁果军因为废太子杨暕之事被清理了大批无辜中低层将领,对杨广本就不满;后来骁果军在雁门之围中听了杨广的鬼话奋勇杀敌,杨广克扣了他们的赏赐,他们心中对杨广的不满不断累积;这次杨广遇袭,士气低落的骁果军又因为护驾不力被处罚,对杨广不满已经累积到了一个临界点。
宇文化及被提拔为右屯卫将军后,便接替宇文述成为骁果军的最高上司。
他带着一副谦逊的面容,拿出大笔钱财给骁果军将士,说自己没有带兵的经验,希望骁果军将士能多给自己一些建议。
“父亲去世前,一直挂念着与他并肩作战的骁果军,命令我们将家中余财赠予你们。”宇文化及温和道,“骁果军战亡的将士的抚恤金都由我们宇文家包了。”
宇文化及在做这件事之前,就告知了杨广。
虽然他心中憎恨杨广,但与杨广结识这么多年,如果他不被狂妄蒙蔽双眼,其实对杨广性格了如指掌。
他对杨广道:“臣已经深知以前的错误,想要重新洗心革面为陛下效力。现在父亲刚去世,臣本应该为陛下守孝,得陛下提拔,以戴孝之身入朝为官。臣心里惶恐,不敢享用家中财物,只愿清贫度日以为父亲守心孝。听闻陛下内库空虚,臣愿意捐出家财为陛下劳军。虽只是杯水车薪,也是代父亲为陛下出一份力。”
隋朝国库和杨广的内库都已经空虚,连雁门之战的赏赐都凑不齐。虽然多凑一凑,还是能凑出来,但杨广认为骁果军没有保护好他,并不想拿出钱来给骁果军战死的将士。
宇文化及急他所急,杨广心里很熨帖,感觉宇文述回到了他身边。
他赞赏了宇文化及的行为,狠狠夸赞了宇文化及,决定等宇文化及三年孝期一过,就把爵位还给他。
为什么不现在还给宇文化及,当然是因为他这么快更改决定,显得有点没面子。
而且他仍旧对宇文述在死前提起废太子杨暕很膈应。
之前宇文述你也是抨击杨暕的一员,现在居然让朕为杨暕平反,你这是什么居心?!
若不是宇文述是因救驾而死,杨广都要怀疑宇文述的忠心了。
一个他一直深信不疑的人居然对他不够忠诚,杨广心里就像是有一颗钉子扎了一下,那心伤是一时半会儿好不了了。
不过他还是信任宇文化及的,所以将统领近卫之权都交给了宇文化及。
……
“完全不能理解。”李世民一个月后才得知洛阳的消息,整个人都陷入极大的困惑中。
李玄霸被哥哥吵得没办法,放下书本道:“杨广不就是想考验一下宇文家的忠诚,有什么难理解?”
李世民道:“考验忠诚就证明杨广认为宇文家不忠诚,那他为何要将骁果军交给宇文化及?”
李玄霸道:“他考验宇文家的忠诚,但仍旧认为宇文家是对他最忠诚的臣子。”
李世民:“……什么鬼?”
李玄霸叹气:“我的意思是,他认为宇文家很忠诚,但他还是要考验,并且认为自己这点小小的考验不会让宇文家不忠诚,明白了吗?”
李世民使劲摇头:“不明白,甚至觉得他脑子有病。”
李玄霸道:“不明白就算了。人不能理解精神病患者的思想很正常,理解了才有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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