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1章 东宫(1 / 2)
沱河之战被誉为九州大地上最惨烈的一场战役,谁都没有料到赵萧居然敢率军渡河。
当元晔和段元弘发现他居然率军渡河之后,连忙追上,段察察完全没有预料到赵萧竟然敢渡河,事先并未设防,等到他们上了岸,段察察才匆忙组织军队迎战。
可赵萧勇猛无比,带头厮杀,硬是将段察察打得毫无反击之力,此时段元弘和元晔率军赶到,夹击赵萧。
因后方补给未能跟上,赵萧的军队许多人都是忍饥挨饿,知道乐平一战事关生死存亡,便都拼了命的厮杀,但毕竟都是忍饥挨饿的将士,在气力上自然是远不如元晔和段元弘的军队,经过一番激烈的厮杀,双方伤亡都很惨重,最终赵萧惨胜,攻下乐平,俘辱了段察察,段元弘,和元晔。
但赵萧军中也是死伤惨重,二十五万人马,所剩不到八万,他们在乐平郡烧杀抢掠了一番,将士们终于吃了一顿饱饭。
由于死伤惨重,赵萧为了泄愤,下令屠城,满城百姓尽被屠杀,妙龄女子全都被充为了军妓,乐平郡成为了活地狱。
段察察和元晔被俘辱,段元弘战死,乐平失守被屠城的消息传回邺城,司徒翊没料到赵萧竟然如此勇猛,只得亲自领兵出征。
司徒翊领兵之后,并未攻打乐平而是在赵郡以逸待劳等着赵萧进攻。
赵萧的目标是复国,所以他不可能只呆在乐平郡不出,他现在手上所剩下的军队人数已经不多了,休养片刻之后,自然还会继续往东进攻。
消息传回长安,李誉和范启同时进言,赵萧已经拖住了司徒翊,如今时机成熟,恳求陛下挥师北上,统一九州。
项辰下令,命李誉和范启分两路突袭乐阳和上党,而他自己御驾亲征,直捣邺城。
天下已然陷入了一片杀伐之中,但浮戏山庄的岁月却依然静好,在汤茗细心的调理下,姝儿已经能下床走路了,但身体明显比常人虚了很多,异常怕冷,走路也较过去慢了很多,需要用汤药养着,其他的看起来与常人无异了。
那一日,她在暖阁里午睡,迷迷糊糊中,她感觉身旁有人,以为是娘亲,便没有睁开眼睛,只道:“娘亲,我有点冷,可不可以再给我灌一个汤婆子?”
不一会儿,她觉得脚底一暖,然后又闭上了眼睛,想要再睡一会儿,却发现有人轻抚她的脸,她睁开眼睛,竟然是项辰,她有些意外。
项辰对她笑了一下,用极温柔的声音道:“过两日我就要御驾亲征了,走之前,想再来看看你!”
“出征哪里?”姝儿问。
“邺城。”项城坦然道:“司徒翊已经领兵去乐平了,他和你哥哥会有一场生死决战。”
因为早就有了心理准备,所以姝儿并不惊讶,她看着项辰,温和地道:“若能统一九州,让百姓安居乐业不再受战争之苦,是好事。”
“项辰哥哥,可否答应我,此次出征不伤害平民百姓?”
项辰早知姝儿心中所想:“我已下了严令,凡我魏国军队,绝不伤害一个百姓!”
“那就好。”姝儿看着项辰,很难想象有一天她居然能如此心平气和的与他说话,道:“项辰哥哥,你若有统一九州的野心,能否听我一劝?”
“什么?”
“皇嗣很重要,你文韬武略,勤政爱民,魏国在你手上一定会蒸蒸日上,但无论你将国家治理得多强盛,若无一个合格的继承人,江山霸业不过是过眼云烟。”一句话说的有点长,姝儿咳嗽了几下。
项辰未料到姝儿会对他说这些,愣住了,失去她是他今生最痛之事,他从未想过子嗣之事。
姝儿平复了一下自己的咳嗽,道:“倘若将来你有皇嗣,不要拘泥于嫡庶长幼,选最能干的儿子,若无几代明君,江山基业很难传承。”
项辰苦笑:“此一去,我都不知道自己是否能够活着回来,子嗣之事,于我而言太过遥远。”
一个时代有一个时代的命数,她再多说什么也是无意义,便道:“最后一事求你。”
“什么?”
“若司徒翊死了,能否留个全尸,并将他的尸体带回浮戏山庄?”若真有那一天,她想与他葬在一起,他们两人一起,就都不孤单了。
项辰静静地看着姝儿,许久,才道:“我做不到。”
姝儿蹙眉,这并不是什么为难之事。
项辰眼中弥散着悲伤:“我已经在修建帝陵,百年之后,我想与你同葬。”
姝儿看着项辰,原来他心中的执念并没有消散,人死如灯灭,是不是在一起,其实也没有那么重要,若这是他心中执念,那便成全他吧。
“好,我不需要金银玉器,也不需要宫女太监陪葬。”姝儿平静地道。
项辰点点头:“我答应你。”
姝儿因为说了太多的话,觉得有些累了,项辰看着她虚弱的脸,想着她会慢慢的油尽灯枯而死。
是他亲手杀了她的,若她死了,他有何面目苟活,所以他已经开始修建帝陵,甚至在御驾出征之前写了遗诏,若有意外,则有他的堂弟项严继承帝位,所以子嗣之事,早已不在他的考虑范围之内。
“这一战,不管是胜是败,于浮戏山庄都不会有影响,我已与舅父说过,若魏国战败,梁国围攻洛阳,不用死战,投降即可,司徒翊看在你的面上,不会为难舅父舅母。”项辰轻轻地握住她的手,在自己的脸上摩挲着:“所以,你好好在浮戏山庄养伤,我将宫里最名贵的药材全都拿来了,我相信,你一定能看到九州一统的那一日。”
姝儿虚弱地微笑了一下,点了点头。
“我走了!”尽管恋恋不舍,项辰还是放开了姝儿的手。
姝儿目送着他离开,隐忍多时的眼泪缓缓流出,哥哥,司徒翊,还有项辰哥哥,终究到了不死不休的这一天。
赵萧的军队在乐平整修了一段时日,因为烧杀抢掠,原本生机勃勃的乐平郡一下子变成了一座死城,他想往东出发,但司徒翊已经率军赶至了赵郡,赵萧在司徒翊手上吃过太多的亏了,面对司徒翊,赵萧不敢轻敌。
虽然项辰已经重新派了辎重部队支援他粮草,但还有几日才到,但粮草不能及时补给,前面的赵郡有司徒翊镇守,赵萧不敢贸然发动进攻,所以只能打劫附近的一些村落。
可段察察当时在撤退的时候已经将所有粮草都烧毁了,而乐平郡的粮草也不足以维持那么多人的开支。
于是,在休整了十数日之后,粮草又成了赵萧最头疼的问题,而更令他头疼的事发生了,也许是由于饥饿,战士们什么都吃,甚至抓一些田地里的老鼠来充饥,慢慢的,有一些士兵染上了一些疾病,然后一传十,十传百,军中的许多将士都染病而死。
慢慢的,疾病开始蔓延,不止赵萧军队里的士兵,连周围村庄的人都慢慢开始得病,乐平与赵郡不远,梁国的子民因为害怕赵萧的部队屠城,许多都举家迁入赵郡,慢慢的赵郡也有人得病。
一开始,赵萧并没有将此事放在心上,直到底下士兵来报,短短七天,已有数千名士兵染病而亡,赵萧这才开始重视,问了军中大夫,大夫只知道这是瘟疫,但究竟是何种瘟疫却不得而知,赵萧连忙书信给浮戏山庄,问汤茗这究竟是何种病?
汤茗收到信的时候,姝儿正在一旁看师父磨药,赵睿和林溪玉先看到的信,心里着急,便一起来询问汤茗,汤茗看着赵萧信中病者的症状,脸色惨白。
姝儿接过兄长的信,看了看,心中一惊。
只听汤茗道:“信中所说,得此病症身亡之人,全身黑紫,这个瘟病我知道,我爹当年就是死于这场瘟病,我爹临死前,曾开过一个药方,但几十年过去了,那方子我早已找不到了,我想亲自去一次,不然很难诊断救治。”
林溪玉夫妇赶紧谢过汤茗的鼎力相助,汤茗也不想耽搁,放下手中的药物,准备回房整理衣物,立刻出发。
姝儿却拦住了汤茗,汤茗,林溪玉和赵睿同时看向了她,只见姝儿脸色较之前更惨白,她心潮起伏不定,对着汤茗道:“师父,这病我知道,是鼠疫。”
“何病?”汤茗从来没有听说过此病,有些惊奇;“你既知道此病,可有救法?”
姝儿想了想,道:“有,当年濮阳城的瘟疫蔓延,百姓得的就是此病,但得此病者九死一生,并且会迅速蔓延。达原饮可医治轻症,”
姝儿想着大明王朝便是亡于此瘟疫,她对汤茗道:“我和你一起去。”
林溪玉连忙反对:“你的身体怎么能离开浮戏山庄,更何况所有人都以为你已经身亡。”
姝儿打断了娘亲的话:“我可以易容,但疫情却刻不容缓,此病极为烈性,若不阻止,极有可能蔓延至九州大地,到时死伤不计其数,项辰哥哥还没有出发,爹,你连忙上书,我需要一些药材,需要在民间大量征集。”
“什么药材?”赵睿问。
“槟榔,厚朴,草果仁,知母,芍药,黄岑,甘草。”姝儿想了想,道:“另外还要准备一些柴胡和羌活。”
“娘,你连忙书信给哥哥,凡得此病者都需要隔离,不能与未生病之人接触,接近病患必须带面纱,还有,病亡者必须焚烧,连同他生前所有的衣物。”姝儿越想越觉得刻不容缓:“我这就去收拾行李,我们即刻出发。”
“既然如此凶险,我与你一起去!”林溪玉道。
姝儿连忙摇头:“我是将死之人,活着不过是熬时辰罢了,若非缺少人手,我都不愿意让师父去,此病极烈,药物也只能治好病症不重之人,爹娘若去,那便是九死一生。”
“我的儿女都在那里,我自然也不能在浮戏山庄待着。”林溪玉很坚决:“你已如此,若箫儿再有何不测,我还不如随你们兄妹俩一起去了。”
姝儿站起,走到林溪玉身边,道:“既然娘亲坚持,那就随我们一起去吧。”
林溪玉喜形于色,正准备回房去收拾衣服,忽然眼前一黑,晕了过去,赵睿连忙将她接住。
姝儿跪下,对着赵睿磕了一个头:“爹娘的养育之恩,姝儿无以为报,爹镇守洛阳,守一方百姓安宁,此去凶险万分,我不能让娘亲冒险,给娘亲用了迷药,若是我和哥哥有何不测,还请爹多多宽慰娘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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