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博弈{三}(1 / 2)
家仆一路小跑进了后花院,高声禀报:“英武将军高松,求见大柱国!”
窦孟德快走到凉亭,听到这声通禀,猛然紧皱眉头,一脸痛苦,一手抱着腹部,一手按在屁股上,转身一溜小跑而去。
“哦!” 凉亭内三人齐齐站起身,相互间交换了个眼神,慕容坚大声说道:“速请高将军来此。”
“距寿亭上一次来京都,一晃已经三年了!我去接一下他。”
苏焕刚要抬步,花园门外有人朗声道:“高松可劳动不起仆射大人相迎!”
一个中等身材,满面倦容的中年人,像鸭子似叉着双腿,走了过来。
“亭寿这是?”苏焕指着高松的腿。
“骑了一夜一日的快马。”高松咧咧嘴,感慨道:“老了,享乐惯了,放在十年前,行军打仗十天半月吃喝拉撒睡全在马上,都是平常事!”
冷不防冯玄道迎面“呸!”,手里的蒲扇点着高松的鼻子,笑骂道:“你这小崽子,敢跟老夫充老,轮到小子你嚷嚷老了,我和大柱国呢!?是不是该钉上棺材钉了!”
“大柱国、大学士,我这臭嘴,瞎秃噜!我自己掌嘴。
从北府一气跑了三百多里路,刚刚进的京,屁股颠肿了,嘴上也没个把门的了!”高松假惺惺在脸上打了两巴掌,扶着冯玄道坐回椅子,再要去扶慕容坚,慕容坚摆着手,自顾自落了坐。
高松四下打量,凉亭内茶香袅袅;亭外,林木幽明,凉风徐徐。
他收回视线,平视着苏焕,笑道:“呵呵!还是锦绣繁华的京都好呀,无怪乎
苏焕一边给高松斟茶,一边语气促狭的问道:“寿亭也想吗?”
高松粗鲁的答道:“我想有个屁用!难不成你还能把我调回京都!?”
苏焕示意高松坐下,敛起了笑容,故作神秘的说道:“既然寿亭也有此意,我就向陛下举荐寿亭入兵部,授侍郎。”
高松撇撇嘴,使劲挥着手,不满的嚷嚷道:“苏焕你少在我这儿卖好! 我这几百里地换马不换人赶回京城,刚回了自家府里,立刻就找过来,你当高某来找苏仆射大人谢提拔之恩呢!?”
仰靠在竹椅里的冯玄道和慕容坚微微抬起身子。
“咋个意思! 高松哪里对不住您几位了?好好的二品英武将军,握着北镇抚将军府实权,折腾个说话不响,放屁不臭的三品兵部侍郎,你们觉得好玩吗?
高松觉得一点都不好玩!
北镇抚将军府离京都五百里,高松一夜一日跑了三百里,就已经坐在各位大人面前了!
为何?
随高松同行的五千飞鹰营将士,同时拔营东去,不久就能到达华郡。
大争之世即将到来,高松也不愿自闭在北镇抚将军府,各位大人既然要用高松,何不爽快点。
磨磨唧唧的,给个什么侍郎,你们是想羞臊高松吗? ”
慕容坚侧过脸和冯玄道交换了个眼神。
高松这一通牢骚,传达出的意思太丰富。
举荐高松调任兵部侍郎是他俩商量出的结果,俩人都没明说,那点试探高氏的意思。
高氏在六镇中兵员最充足,训练也最严格,最是难得的是,高氏统辖的北府施行的兵制,养兵多还不靡费军费,不因养兵而伤民。
是不是调来个高松就任兵部侍郎,就能解决西魏国兵部的大问题,主要还在高松自己的态度,是否愿意尽心尽力为朝廷出力。
高松话里的意思是已经知道朝廷调他就任兵部侍郎,犹然不满意!
再有,他已经命令随行的五千飞鹰将士直接去了华郡,飞鹰斥候可是西魏国三大强军之一。
更是唯一的一支,上马是骁骑,下马是悍卒。无论是单兵还是结成千人万人大阵,战力皆冠绝西魏。
高氏将这样一支强军交了出来!
近乎独自成国的高氏,需要向朝廷投这样的投名状吗?
高松话里也给了个答案;大争之世,高氏不甘于困居北府。
“我就说该举荐寿亭接任我,就任兵部尚书,你非要说先空着尚书位子,让寿亭以侍郎行尚书职权,看看再说。”慕容坚抢先埋怨着冯玄道。
冯玄道瞪着眼,指着自己的鼻子,毫不相让回怼道:“我承认,这话是我说的不假。可你当寿亭面断章取义可不对。
我原话咋说的?! 寿亭长期离京,他老子虽顶着北镇抚将军的帽子,北镇抚将军府日常公务都是寿亭在打理,即管军又管民,可说是一言九鼎,留在京里,头顶上压着三省和朝廷,想干了随时可以回北府。”
高松起身冲二位瞎扯的老大人插手行了个大礼,撇撇嘴,“您二位老大人,饶了寿亭吧! 只要您们看得上寿亭,当牛做马,任您们驱使。 就是这.....瞎掰扯,您们留着等我爹回京,坐一起了,慢慢掰扯。
呵呵,您二位都是寿亭的叔伯,寿亭今天不要脸一回,讨要个兵部尚书,中不中?
还有啊! 我要独孤伯璨,兵部左侍郎就他了。”
“嗯!”慕容坚眼睛躲着高松,不答话,不急不忙端起茶盏。
身为北镇抚将军府实际主事人的高松,私自调动精锐兵马离开辖境,进了京不但为自己要官,还帮着独孤家统领铁浮屠的嫡长子独孤伯璨讨官!
这说明什么?
他们这些正当年,手握实权的一代人,已经早就织出了一张大网。
兴许新任的尚书仆射苏焕,还是其中的中坚。
冯玄道含笑端起茶盏,遥遥碰杯,嘬了口茶,嬉笑道:“大柱国呀!江山代有新人出来,瞅出来了吗? 苏焕,寿亭,伯璨他们这一代人早就心有所想,人家才是一伙的,一心想着建功立业青史留名呢!
咱们这些老家伙呀,都落伍了。”
慕容坚眉宇凝出的一抹凝重,悄然消散,忽的一下站起身,抬手扶着高松的小臂,笑声爽朗:“哈哈! 难得呀,难得,寿亭这样敢于任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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