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3章 宿怨（1 / 2）

贺胜的应变之法完全没有问题，跑在最前方的步卒没有受到宋军火箭的攻击伤害。

逃出生天的士卒们只听得后面惨叫一片，可此时哪里还敢有人回头张望，人人只知道拼了命的向前跑，谁知道宋军还会不会有下一波鬼箭。

书到用时方恨少，腿到逃时也是如此，只要还能行动的士卒发疯一般地狂奔，好在是训练有素的精兵，手中的武器都未被丢弃。

武卫军步卒身后已经是一片火海，贺胜连着护卫他的那些怯薛全都在火焰下高歌狂舞，帅旗已经被点燃抛弃于地，步卒后方死伤一大片，谁都没有在意暖脚美男的生死。

冲锋厮杀的士卒们眼睛发红，目露凶光，高声嘶吼，唾沫横飞，每个人都盯着宋军车阵中自己预定的目标，没有时间去看身后的那些倒霉鬼。

两军对决就在此刻！

蒙鞑的骑兵犹如黑色的潮水，向着宋军左右前阵冲来，投石索和弓箭蓄势待发。宋军阵营中的虚实他们早已摸透，每个方阵中的士卒并不算多，大约三四千步卒，而骑兵更是不过一营之数。

只要能打开一个缺口，宋军左右前阵瞬间便破，蒙鞑的骑兵数量对于分散布阵的宋军来说，有着压倒性的优势。

步卒还离着宋军鹿角和拒马刺大约一里多，骑兵已经抵近宋的外围防线，正在用长枪合力清除障碍。

鹿角拒马离车阵五十步，这个距离投石索投掷飞雷是有些够不着，可向上抛射的箭矢却是能有一部分给宋军造成伤害，但是蒙鞑的骑兵并未如此做。

因为他们早就发现宋军在战车之间用竹竿竹帘搭建了顶棚，抛射的箭矢对于前排的宋军根本构不成威胁，而后面的距离太远，平白浪费了箭矢。

搬开鹿角拔出拒马刺势在必行，冲过去才能来一场刀刀见肉，枪枪飙血的恶战。

可宋军那密集到不讲道理的火枪弹丸摧毁了蒙鞑骑兵的计划，战车中射出的开花弹，飞入人群，每一次爆炸，方圆十步之内人马俱伤。

这宋军的火力原本就强，加上专克骑兵的胡斯战车，宋军单独一个旅都不是这一万五骑兵能吃得下来了的，更何况里面还增加了八百条火枪。

枪如林弹如雨，白色硝烟弥漫，红色血液飞溅，鹿角拒马前死伤一片。

没有其他办法，冲不开鹿角那只有挨打的份，双方的射距相差太大。蒙鞑骑兵开始迂回，也不管能不能对宋军造成伤害，密集的箭矢朝天空抛射而去。

再等一等，等那群七尺大汉冲开宋军布置的障碍，合兵一处，直捣宋军中军。

这不迂回还好，一迂回除了还在煮茶的钱都督的后军，其他五个旅顿时枪炮齐鸣，子弹飞舞火炮轰鸣。

且不说打死打伤了多少鞑虏骑兵，这战马首先便都受惊了。什么迂回、抛射、绕行、扰袭都成了痴心妄想。

蒙鞑骑兵成片的倒下，还全须全尾的骑手正被发疯的战马拉着到处乱窜。可以想象一下，那情况比自行车赛上有人栽倒还要可怕。

马匹往哪跑的都有，互相碰撞是无可避免的，至于栽下马来的骑兵，那就只能祈祷上苍了。

四处奔逃的骑兵至少有两千多骑朝着来路奔去，那里正是提着长枪战斧的虎卫。前方密集的枪炮声已经把他们吓得手足无措，到底还要不要向前此刻已经是个麻烦的事情。

好不容易逃出火箭攻击范围的这群大汉，此刻已经被这血腥的战场吓呆了。

打仗自然都是打过，杀人也不是大姑娘上花轿，可这次战斗死人未免死得太快了些。

这些自认为步战无敌的山东大汉开始有些慌了，他们自然是知道宋军一路北上那是战无不胜，可在这些红袄军出身的士卒眼中那都是宋军遇上的对手不行。

以南人为主要成分组建的宋军能有什么战力？那些比自己矮一头的宋军，无论枪法还是体格根本和自己不是一个层次。

枪盾对枪盾，世上无有一合之敌！

可目前看来这些宋人的枪盾兵自己可能根本够不着，手中的蒙皮大盾想要抵挡住能击破铁甲的枪弹和火焰恐怕也是够呛。

一往无前的斗志有些消磨，满腔的豪情逐渐冷却，向着宋军冲锋的六七千武卫枪斧兵速度渐渐地降了下来，有人回头开始张望寻找领军的贺胜。

可受惊发癫的两千余战马不会减速，正载着骑兵向这群步卒冲了过来。

“快让开！”

“都给我滚开！”

“好狗不挡道！”

骑兵在大声呼喊，可战场上枪炮声夹杂着马蹄声，这人的喊叫哪里还听得清楚。

“兀那厮！怎地朝着我们冲来了！”

“绕开，冲撞军阵者斩立诀！”

“他们的马疯了！”

“这群撮鸟，要害死我等。”

“那领头的是几个女真，此刻分明是想借机寻仇，”

“莫要害人害己，快拉缰转向！”

发狂的战马瞬息撞上了这群步卒，巨大的冲击力下，来不及结阵防御的武卫军和骑兵撞得人仰马翻。

山东大汉再魁梧那也挡不住疾驰的战马，连人带马上千斤，这样撞过来，再加上马蹄踩踏，兵刃误伤。这群武卫军连宋军的脸都没看清，此刻已经减员过半。

而被撞翻摔倒的蒙鞑骑兵也是鼻青脸肿，或是被后面的马匹踩踏，两边谁都没捞到便宜。

再不阻止这群骑兵，那今天便要被他们给弄死了。武卫军中有将校发令：

“斩马！”

几十个军汉手持大斧向前，寒光如电，冲入步卒阵中的马匹失去了前足。

“冲撞本阵即是死罪，给我把马砍了！”

惨剧发生那就肯定会造成不愉快，就和马路上发生交通事故一般，所有人都认为错误在对方一面。

这批骑兵又正好大多都是原先的金人，本来就和红袄军有着血海深仇，他们其中许多人改了汉姓就是被红袄军杀得逼不得已的结果。

而这世间之所以有红袄军，便是当年为了诛杀金人夺回土地而起义的农民。

“你们这群瞎眼的乞丐，望见我等前来，为何不闪开，还敢杀了我等的战马。你们是不想活了！”

“直娘贼，不战而溃，冲击本阵，当斩立决！”

这两拨人遇上哪里会有什么好话，一言不合便打了起来。一开始还不过是拳脚相加，都等着能做主的贺胜来摆平乱局，好给自己一个台阶。

可暖脚美男都已经烤焦了，哪里还能来喝止他们，拳脚群殴之下，终于有人动起了兵刃。

一场莫名其妙的战斗在宋军前阵一里开外展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