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4章 第 594 章(1 / 2)
袁旭面无表情地听着,没有出声。
这果然是萧大姑娘的做派,看不顺眼就整,完全不管不顾,至于后果,更是不会想的。
这时有丫鬟过来,见了袁旭,忙施礼,然后进去禀报。
五皇子马上从书房里出来,招呼袁旭到会客厅——若不是五皇妃在里面,他是要招呼袁旭进书房说话的。
进了会客厅,五皇子看向袁旭:“这次北上,有多危险自不必说,你的主要任务,就是保我安全。”
袁旭点头:“是。”
五皇子见袁旭不多话,只是听从命令,心中很满意,俊脸上又露出狠厉之色:“如果有机会,你帮我好好照顾萧遥那个嚣张的死丫头。”
袁旭伸手摸了摸怀中的桃符,再次点了点头:“好。”
五皇子更满意了,看了袁旭一眼,问:“午时一刻大军便出发,你可准备好了?”
袁旭道:“已准备好。”
午时整,萧遥策马领着自家的护卫与大军站在一起。
此时天空中飘着细碎的雪花,有一种凄然的壮美。
很多来相送的百姓都知道,大军此去,不是击败北戎荣归故里,就是兵败身死,几乎不可能有第三个选择了。
有百姓道:“但愿大军此去能得胜。”
许多人点点头。
可又有人道:“据说这次领军的是老将张余年,只怕难啊。为着家人计,我还是决定先南下。”
马上又问追问:“既是老将,应该有几分带兵打仗的本事罢,怎么还说难的?”
那人道:“这张余年,当年是跟萧将军一同打仗的,可是本事不大,脾气倒大,不听萧将军的命令,差点导致他率领那支大军全军覆没。”
四周的人顿时都吃惊起来:“那这次为何还要起用他?两位萧将军因一个莫须有的贪功冒进,就失去丹书铁券和连累将军府降爵,这次还要让才十五的萧大姑娘代将军府出征,怎地这张余年不仅不用受过,还能领军出征的?”
区别也太大了吧?
知情那人叹息一声:“人家上头有人。将军府可没有。”
马上有人反驳:“何为莫须有的罪名?两位萧将军过去保家卫国我承认,可是上次的确贪功冒进。正因为他们贪功冒进,我们大兴朝才会大败,进而影响士气,被连下两城的!”
此话一出,马上被人啐了:“放你娘的狗屁,你说两位萧将军贪功冒进,你亲眼看见吗?两位萧将军作为老将,怎么可能贪功冒进?”
又有其他人帮腔反驳:“就算两位萧将军真的贪功冒进,那张余年不听军令,造成一样的损失,为何却不用受惩罚,反而可领兵?”
那人这下反驳不了,便愤愤然地闭上了嘴。
众人不再理他,而是看向人群中一身戎装显得威风凛凛又貌美非常的萧遥,惋惜道:“若将军府没有败落,萧大姑娘这个年纪,都可以说亲出嫁了。可如今,唉……”
叹息完,众人看看萧遥,又看看京中贵公子组成那支队伍,一边摇头一边说道:“既有个不成事的老将张余年,又有着许多不懂打仗的年轻公子哥,看来这次京师危矣。我等还是早些收视东西南下罢。”
许多人纷纷点头。
皇帝领着满朝文武,亲自到城外相送。
因军情紧急,他也没多废话,说了一些勉励的话之后,就抿了一杯酒,预祝大军旗开得胜。
张余年喝了一杯酒,便领着大军出发了。
五皇子因为是皇子,因此得以骑马跟在张余年身旁。
他坐在马上,回头看了一眼白身跟在自己身边的京中贵公子,又看了一眼领兵的萧遥,眸色冷了下来,一边走一边低声跟张余年耳语。
张余年听了五皇子的话,回头看了一眼萧遥,没有说话。
到了扎营用饭时,萧遥正琢磨着去跟张余年请命急行军赶去前线,忽然有兵士来,说张将军有请。
萧遥带上林树去到中央位置时,见张余年正跟五皇子并京中贵公子露天坐在小马扎上说话。
她上前见礼。
只听五皇子笑着说道:“萧千总不必多礼。”
萧遥见五皇子笑容诡异,又见张千总看向自己时,目光带着冷意,便知道,张千总叫自己过来,必定不是什么好事,一颗心便提起来,问道:“不知张将军叫属下来,可是有事?”
张余年看到萧遥跟自己行礼,马上想起当年在萧遥祖父和父亲叔叔手下做事时的憋屈,心里涌上一股愉悦感。
任你萧家人如何会打仗,到如今,不还是我的手下?任我搓圆揉扁?
当下道:“前方战事正吃紧,又听闻你带的兵士中,有一部分出自将军府手下,曾立下过战功,你用饭后,便急行军先行到前线罢。”
萧遥原就有这个打算,此时一听,不啻于瞌睡有人送来了热枕头,不过她自然不会表露出来,而是露出迟疑之色:“可是……”
张余年冷然道:“此乃军令,萧千总听命行事就是。”
李公子虽然恼怒萧遥自己不来跟他学艺,而是派了个丫鬟,不够尊重自己,可是也知道,在这样的雪天让萧遥一介女流急行军先到前线不合适,便上前一步:
“张将军,萧千总所领的兵,最多不超过一千,即便急行军到前线去,只怕也帮不上什么大忙罢?”
唐二公子也上前一步附和。
他们是家里受宠的后辈,这次本不用来的,可是得知萧遥一介女流尚且上前线,而自己堂堂男子汉大丈夫,竟龟缩后头,哪里忍得住?因此都主动请缨前来,为了说服家里人,还费了一番力气。
张将军笑道:“军事吃紧之际,即使多一百援兵,也能改变战局的。”这两人家中的主事者,都是跟他一个派系的,所以他对两人出言维护萧遥并无不满。
五皇子笑着附和:“正是。萧千总可是剿灭黄泥山土匪的人呢,作用可大了。”
往常这个时候,他正坐在暖融融的家中吃锅子,身边有娇妻美妾相伴,再舒适不过了,可是此刻,却得冒雪赶路,全拜萧遥所赐,因此恨极了萧遥。
张余年冷下脸:“萧千总该不会不听军令罢?”
萧遥抱拳道:“不敢,我这就回去点齐人马出发。”说到这里,看了张余年一眼,“不知张将军这所谓的急行军可有时间要求?”
张余年算了一下路程,按照正常速度走,三天定能到达,若让萧遥急行军,少不得要快一倍,但下雪天,这速度还得再降一些,当下道:“后日卯时,你到达军营跟则可。”
这个速度说出去算是苛刻了,可急行军嘛,总得快一倍的。
萧遥点点头又问:“若我到了,战事产生变故,是否可以事急从权?”
张余年马上板起老脸:“事急从权,你难道想弃城逃跑么?”
萧遥一脸诧异:“怎么会?难不成张将军的事急从权就等于弃城逃跑吗?不然为何这么问?”
张余年被噎了一下,有心反驳,可他根本不善言辞,哪里说得出反驳的话来?
当下讥讽道:“行军打仗看的是本事,而不是嘴皮子,希望萧千总谨记。”说完怕萧遥又嘲讽自己,忙挥挥手赶人,“你去罢。”
萧遥冲张将军拱了拱手:“同样的话送给张将军。”说完不管张将军难看的脸色,带上林树转身走了。
众贵公子看到萧遥居然如此顶撞张将军,都觉得叹为观止。
要知道,萧遥如今是张将军的手下,是处于弱势一方的。
张将军面沉似水,老脸火辣辣的,尴尬得不行。
他深吸一口气,假装若无其事的样子跟五皇子说话。
其他贵公子有的陪在一旁偶尔附和几句,有的则分成别的圈子说话。
五皇子看出张将军的尴尬,就问道:“若萧遥在后日午时没有到达前线,按照军令该当如何处置?”
张余年捋着胡须说道:“打军棍、降职,皆有可能。”
五皇子终于露出舒心的笑容:“这很好。”到时随便扯个理由,夸大萧遥迟到造成的损失,萧遥还不得被革职?
没了职位,她就是个白身,只能任他揉捏?
说起来,在北边的军营里,更有利于他将萧遥这美人儿收用呢。
张余年看向五皇子:“黄泥山的土匪,当真不是萧家大丫头带人去剿灭的?”
五皇子不以为意地说道:“难道我还会骗你么?这是将军府那些老兵的功劳,绝不是萧遥的。萧遥作为将军府的主子,跟着去,这功劳自然落在她身上了。可是,急行军,对一个女子来说,可不像捡功劳那么简单。”
就是他,也做不到在雪天里急行军,何况是萧遥?
张余年点点头,放了心。
只要萧遥到时迟到,他就让她滚出军营。
到时,让天下人都知道,萧家所谓的会打仗,也不过如此。
张余年谋算完,才想起袁旭是厂卫的人,便看向他,带着些担心问:“袁大人不会多话吧?”
袁旭面无表情地道:“此事张将军下令,萧千总接令,没有我多话的余地。再者,女子就该在家里相夫教子,而不是抛头露面,萧千总回家待嫁最适合不过。”
张余年这才放了心。
萧遥一行人一路急行军,冒雪赶路,在第二日的戌时便赶到了前线的小城。
刚靠近,便能听到另一侧传来轰隆隆的声音,同时火光冲天,想必正在交战。
她拿出文书交给守城门的小官,让小官检查。
小官看了看,惊讶地问道:“是将军府的萧大姑娘么?”
萧遥扬声回道:“正是。”
萧遥身后一人叫道:“吕大哥,你怎地在此守城?不是说前方战事吃紧么?”
那小官听了这叫声,一边将火把递下来一边低头看下来,喜道:“你是林树!”又大声叫道,“放吊桥,请援军前哨萧千总进来。”
吊桥放下来,萧遥一边入城一边问:“前方可是正在与北戎交战?如今战况如何?”
小官听到这话,跟林树重逢的喜悦瞬间没了,脸上露出浓浓的黯然之色:“正在交战,北戎的攻击一日比一日重,我们怕支撑不了多久了。”
人和粮草都严重不足,因此他这样受了伤的士兵,也得守城门,而不是专心养伤。
萧遥早知道情况很是危急,闻言也没觉得吃惊。
她被带到府衙,刚跟当地官员交接,前方打仗的黄副将正好鸣金收兵退回来。
萧遥连忙上前报道。
黄副将有些失望,即使知道萧遥是将军府的后人,也十分失望。
他不相信萧遥能带兵打仗,不过他从前跟萧遥父亲共事过,对萧家人很有好感,因此虽然失望,面上也不显,更没有为难萧遥,而是跟萧遥交接毕,点了一个小将,让他跟萧遥说一说如今的战况。
萧遥听完,脸色更加凝重。
城内没多少物资,医治伤病的药就更少了,而北戎攻势十分猛烈,几乎每日都要来骚扰一次,不知何时便会强行攻城。
那小将说完,又道:“黄副将认为,北戎这几日攻城,一是在试探城中兵力和粮草,而是消耗兵力和粮草,一旦被他们试探出来,此城危矣。”
这个小城一旦被攻破,北戎将会挥军直下,直指京师,到时,京师危矣,大兴朝危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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