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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4章规矩(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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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阿雷西欧打开会场的黑檀木门时,看到的就是一片剑拔弩张的场景。

体格矮小的德乔不知为什么站了起来,神情复杂。像是在发怒,又更像是在畏惧。

而马里齐奥也摘下了手指上的图章戒指,正自顾自地摩挲着上面铭刻的名字,这是他很不高兴时的习惯。

阿雷西欧身为前任守灯人,却轮不到在会议桌上坐下,他不动声色地在拥挤的人群中穿梭,却没有触碰到任何人,同时整理着因在散步而有了些许褶皱的衣领和袖口。

他并不为会议中的局势感到紧张。因为他一直认为卡佩罗的命运与自己无关。

这个缺乏自制的家族会走向末路,也是他料想中的事。

他的视线在人群中迅速扫过,最后落到了朱莉欧的身上。她正坐在德乔的身边,离柯林所在的位置很远。

他一时有些恍惚,这时才想起他们已经接近一个月没有见面。这段时间他一直在为朱莉欧奔波,甚至没有留意到这件事。

朱莉欧的样子并没有太多变化,至少可以确认她没有在切斯塔洛那边受什么委屈。

但他并未因此感到心安,因为早已听见过她亲手肃清了皮亚的传言。

而今天朱莉欧会坐在“脏手指”德乔身边,则更是印证了他的猜测。

不是作为傀儡,而是她本人,想要继承卡佩罗家族。

停下吧,回来吧,朱莉欧。

他垂下手臂,默然而痛苦地想着。

这条路太肮脏太残酷,根本就不是你应该走的。

只有那些对朱莉欧有所求的人,才会恨她是个废物。在各自利益的驱使下,无时无刻不希望朱莉欧去改变,去“成长”。

而他阿雷西欧,则宁可朱莉欧是个废物。因为他深深地知道对于朱莉欧这样特殊的人来说,只有成为废物,才能像个普通女孩一样生活下去,保全她那可贵的善意和同理心。哪怕那只是温房里一受风就会凋零的花朵,却也是阿雷西欧苟活于世的意义。

否则早已被灯火抛弃的他,还有什么理由再坚持下去呢?

可朱莉欧又终究是“头脑”奈维欧的女儿,无论她的血脉还是身份,似乎都早已预示了某种命运。

一瞬间阿雷西欧感到了一丝失落,也许他怎么试图阻止,她到底还是会和自己的五代先祖一样,走上成为族长的残酷道路。

但这种无力的想法,只在阿雷西欧的心中一闪而逝。自从被灯火抛弃之后他就再也不会敬畏什么了,更何况是这种虚无缥缈的命运。

而已经坚持了这么多年的执念,也不可能再轻易放下。

朱莉欧是为什么才有了如今的转变?阿雷西欧明白,那只是有人唤醒了她不恰当的愤怒,或不成熟欲望。

而从灯火中醒来的他,深深地明白这一切不过是转头成空的虚妄。

他比少不更事的朱莉欧,更清楚她自己真正需要什么。

所以他准备让朱莉欧拥有什么样的未来,也与她自己的意志无关。

马里齐奥会拿出这样的提议,本来没有指望谁会真的接受。

这是一个赤裸裸的战争宣言。

但他不会在会场上直接杀人,因为这样做太难看也达不到威慑的目的。他会让几位头目各自回到地盘,再各自做好自以为充足的准备。

但这不会给结果带来太多改变。

并不是说马里齐奥能在直接火并中轻松胜过卡佩罗,如果在街头上开火,双方都会损失惨重。

但他们之间的战争绝不会以这种方式进行。因为只要马里齐奥开口,那每一个应该被处刑的头目,最终都会无声无息地死在自家的浴室里。

但是他也没有想到,“脏手指”德乔会当场翻脸。

在他的地盘,而且当着所有人的面。

这不是勇气的问题,而是智慧的问题。如果是卡佩罗的其他头目开始拍桌子叫嚣,甚至是掏出枪来,马里齐奥都不会感到意外。

德乔不是一个不知道隐忍的人,也不应该是那个为卡佩罗家族叫屈的人。更何况,马里齐奥还有意无意地想放德乔一条生路,因为这个矮个子男人,一直把自己手下的人看管得很好。

但这些好心,却似乎都被浪费了。

当马里齐奥沉下脸的时候,大部分人都噤若寒蝉。而德乔就像是没有察觉到危险在逼近自己似的。

说完那句“下葬前都不可轻辱”的辛西里格言之后,他就紧接着说:

“堂马里齐奥,我不认为你做出了一个好的决定。五只手会议上从来没有过这样的先例。我们聚在一起,是为了相互帮助以及约束,为了壮大彼此,而不是让你用它来吞并别人的。”

“卡佩罗家族比卡鲁索更早来到施塔德,在我们来之前,这里的一切被安赫人的杂种流氓榨得干干净净,是卡佩罗付出了最多牺牲,才从本地帮会手中为辛西里人争来了存活空间,然后,人们的口袋里才存的下钱。”

“你不会忘记了吧,当初是奈维欧的父亲提携了你,否则你一生都是一个报童罢了。那时他才是这里的大老板。今天你可以不知感恩,不顾情面地肢解掉卡佩罗,那你能保证,明天就不会有人盯上卡鲁索吗?”

在说这些话的时候,德乔整个人都在颤抖,不知道是因为激动,还是因为害怕。但他口中的话语却非常流畅,甚至越来越丧心病狂:

“我知道你也有意让自己的孩子继承你的一切,因为你很羡慕卡佩罗家族,能在直系亲属之间传承五代。”他说。

“住口!你在胡说什么!”

马里齐奥身边的助手,立即出声制止了德乔。尽管这件事人尽皆知,但却不是能这种场合提起的话题。

马里齐奥扬了扬手,就像挥赶手边的苍蝇一样。示意自己的助手住嘴后,他就继续盯着德乔,但那视线就像在打量一个死人。

“你曾经仰望那个提携你的人,所以如今你坐在这个位置上,就处处想要胜过他你要像他一样将自己建起的集团传给自己的孩子。但是这还不够,你还准备彻底拆掉他留下来的东西?”

德乔确实是个能力平庸的人,坐在卢卡身侧的柯林心想。

他说的这一串话看似有力,实则已经方寸大乱,不过是垂死挣扎。除了打情怀牌攀附关系之外,甚至还有点掀桌子的意思,但这不是逼着马里齐奥杀了他们吗。

他不禁心想,难道自己对卡佩罗的诸多打算,终究是难有回报了?

“记住,是你们违反了禁令。”马里齐奥喉音依然嘶哑沉重,就像一直犯有喉炎一样,让人觉得他开口说话是一件很吃力的事:

“我让你在这无所顾忌说话,是怕别人会有恐慌和误会。我不在乎那些虚伪愚蠢的避讳,今天就全部拿到台面上来吧。”

“我正面回答你的所有说辞,无论是卡佩罗近几百年的付出,还是我和上一任大老板的过去。这些和你们应受的处罚都没有关系。因为一切只是因为你们有错在先:违反禁令贩运私酒,无视法官团的调解,在街上弄出上百条无辜的人命。有人做了错事所以要受到惩罚,什么时候这也成了可以供你们来回揣测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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