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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2 章 第 32 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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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早晨,院中三个男人神情各异。

黑狼纯粹是被气的,如果眼神能杀人,玉桑已经是一把迎风飞扬的碎片。

飞鹰是疑的,人的变化多是从精神面貌起,今日的玉桑较此前更有光彩,人也更加爱笑。

也不知是什么事让她这般有精神,难道是殿下许了什么承诺?

至于太子,无疑是最淡定的那个。

仿佛无论她变成什么样子,他都能飞快接受,并且配合。

也正因他这份淡定,加剧了飞鹰的猜想。

朝食依旧是江古道命人送来屋内的。

玉桑之前被委任试菜时还犹犹豫豫,今日没人请她,她倒是积极主动入座,提筷给自己每样夹两份,小小一只盏子转眼堆尖。

她放下公筷,又拿起自己的筷子,对太子粲然一笑:“还是先让奴婢试一试吧。”

太子就这么看着她,无所谓的点点头。

玉桑便开始大快朵颐。

如果说之前她还有点试菜的自觉,那么此刻,她已经同正常进食没有区别。

在江府训练三年,玉桑的吃相都是对着镜子练出来的。

往日要扮文雅娴熟,又要恪守宫中规矩,不能失了妃嫔的仪态,吃饭都吃的不痛快。

如今放开手脚,她的吃相非但不粗俗失礼,还格外诱人

遇上好吃的,那双眸子会微微睁大,璀璨明亮,眼角眉梢都是喜悦。

朱唇红润,被食物的汁水浸润过,越发饱满润泽。

原本,用饭时是不可以让筷子碰到盘碗发出声音,咀嚼时也不可以发出声音,这都是不雅的。

可到了她这里,筷子与盘碗轻轻碰撞的脆音,像一道道召唤腹中馋虫的铃音;每一类食物入口后不同的咀嚼声,让人忍不住想象这声音之下涵盖的是怎样的一番美妙滋味。

同样一口饭,长得美的人吃进去会更香吧?

黑狼不自觉的咽了咽口水,觉得嘴里没味儿,好想吃饭。

秉着眼不见为净的原则,他舔着嘴唇别开目光,刚好撞上对面一起转头的飞鹰。

两人的视线隔空交汇,又立刻各自别开。

黑狼越想越不对劲,回过头悄悄瞄了太子一眼,这一瞄,他心都沉了。

殿下从小恪守宫规,从不逾矩,在礼节仪态上更是无可挑剔。

所以,他对身边的人也很严格,绝不会容忍自己身边的人失仪。

可眼下,对着这个吃相活泼的小女子,太子无波无澜的眼神,已经是极大地纵容。

他都不生气,就由着她!

黑狼感到很是心痛。

他要怎么向陛下和娘娘交代啊……

其实,玉桑吃的带劲,但直到她放下筷子,也不过每样两口的量。

看似放纵的举动里亦藏着分寸,夹过的菜连摆盘都没毁,能清晰看出她夹得哪里。

抛开其他不谈,她的吃相真的很下饭。

太子看的分明,也不想制止她。

直到玉桑用茶水漱口,又捏着帕子侧身拭口后,太子才悠悠发话:“好吃吗?”

玉桑好像根本不觉得自己刚才有哪里不妥。

现在她吃饱了,有的是力气和他缠斗。

她浅笑道:“江府的厨子果然比我们楼里高明,每样都好吃,但若一定要分个高低,奴婢觉得这个,这个,这个更胜一筹。”

她积极的为他指了指哪些更好吃。

不知是有心还是无意,她点的几样,都是身患“寒毒”的人可以吃的。

至于那几道爽口的凉菜,无一列入选项。

太子不做多想,淡淡道:“那就试试。”

玉桑轻声称是,跪起身为他夹菜。

太子提筷,她夹什么他就吃什么。

比起玉桑,太子的吃香就太寡淡了。

飞鹰和黑狼的喉咙不再控制不住的吞咽,腹中雷鸣也消停了。

这一刻,他们觉得自己又可以了,镇定的转回目光,一切如常。

太子嚼了两口,忽然拿起玉桑已经放下的筷子,递过去。

玉桑:?

太子:“看你吃的那么香,便再陪我吃一些。”

玉桑:“……奴婢不饿。”我吃饱了!

太子不和她废话,筷子又往前递了递,不容抗拒。

这一瞬间,玉桑陡然意识到,这男人似乎是看透了自己那点小人之心怕他小肚鸡肠不让她吃饱,所以自作聪明先给自己吃饱。

眼下,他递筷子的动作,对玉桑来说无异于无声嘲讽不是喜欢吃吗?那吃个够。

玉桑轻轻吞咽,慢慢伸手接过筷子,心中哀鸿遍野:他真的变了!好难对付!

下一刻,她又恍然。是因为他察觉她的小心思,所以才故意这样。

倘若她不紧着自己先吃饱,饿着肚子伺候他,他说不准又是另一套说法了,譬如原来你喜欢饿肚子,那饿个够!

他如今本事渐长,手段也更阴损,什么做不出来?

秉着饱饱死鬼好过饿死鬼的原则,玉桑毅然决然接过筷子。..

她还记得自己的身份,所以很谨慎的看了太子一眼。

太子笑了笑:“我有手有口,不必你伺候,自己吃吧。”

说着,他兀自吃起来。

玉桑鼓鼓腮帮子,继续跟着吃。

然而,吃着吃着,玉桑渐渐觉得古怪

明明感觉自己已经吃饱了,为什么还是可以吃的下!

真是越吃越好吃!

于是,刚刚消停的飞鹰和黑狼,再次咽着口水转开目光……

打开胃口的第一顿饭,直接后果就是玉桑险些吃吐了。

那些美味的食物混合在一起下肚后,渐渐酝酿成了复杂的味道,当这种味道化成嗝儿打出来的时候,相当微妙。

玉桑觉得自己有必要出去散步消食。

才走到门口,食物已经挤到喉咙口,刚巧黑狼转头看过来,玉桑就这样对着他干呕了一下。

她难受极了,一边拍着心口一边往外走。

黑狼呆住,目光随着玉桑的缓步慢行一路出了院门,然后猛地转头望向飞鹰,指着她离去的方向:“她什么意思?”

飞鹰这次看到了,他想了想,安抚道:“你多心了。”

黑狼气结,诸如“如今还没怎样怎样就怎样怎样,来日还得了”之类的话他已经说累了。

五内俱焚之际,黑狼忽然想到什么,多疑的问:“不、不会是有了吧?”

飞鹰哭笑不得:“她才跟着殿下几日,哪有那么快!”

黑狼握拳击掌,满脸写着“破案了”:“不是殿下的!这种青楼女子,最是不检点!这也解释了她为何一定要攀上殿下!”

飞鹰吓一跳,示意他小点声,又道:“你当殿下是什么人?他与玉桑同房,会不知她有没有、有没有那个?再者,殿下是那种能容忍自己的女人给自己戴绿帽子的人吗?!”

黑狼一听,也觉得自己刚才的话太过武断。

他点点头:“也是,别说是殿下,寻常男人见到自己的女人同别的男人眉来眼去都得火冒三丈,殿下再喜欢她,也不可能忍受这个,不会不会。”

两人絮絮叨叨一阵,并未察觉一门之隔后,隐藏气息的太子脸色铁青。

他们的每一句话,都化作一把小刀子,精准的插在太子的心头。

原本要推门的手已紧握成拳,背到身后,太子转身回房,边走边匀气。

狗东西,是朕对你们太仁厚了,才叫你们什么都敢乱讲!

玉桑在院外不远的地方转悠了好几圈。

当饱胀的恶心感渐渐消退后,她开始梳理眼下的情况。

她记得很清楚,上一世这个时候,大夏漕运已经步上正轨,在运输粮草与每年赋税物资上的作用十分强大且稳定,与古剌国一战大获全胜,令其俯首称臣,一部分原因就是漕运供给军粮及时。

而这一切,皆是因为太子坚持治漕助战,有他率先布局掌控,才有了后来的繁盛局面。

与这一世相比,同样一件事,进度差的却很大。

飞鹰曾说,这一世的太子曾于月前生了一场病,然后就放下朝事来到了这里。

玉桑不由怀疑,像她重生在自己挂牌那一刻一样,他重生于生病那一刻。

可就当上一世的太子怨恨太深,宁愿放下朝事也要先报仇,那也只耽误了一个月的时间。

这场大病之前的的太子,为何没有做和上一世一样的事?

如果这一世在前,上一世在后,难道是因为这一世的太子尝到了治漕不及时的后果,所以才有上一世那么坚定的治漕之心?

可上一世的太子并不像姐姐那样,事事未卜先知,怎么就提前治漕了呢?

思及此,玉桑一怔,想到了更关键的

上一世的太子早早处理完了这些事,那他应该知道益州的问题到底在哪里。

这就好比写完了考卷,回头又拿到一张空考卷一般。

所以他知道曹広那帮人与朝廷命官有勾结。

他也知道这人是谁!

他就是故意带她去那里守株待兔,让她听到那些话!

玉桑甚至怀疑,哪怕那人没有爽快道出古道伯伯,他也会想办法让他把事情往古道伯伯身上牵。

只是没想到,那人直接道出了古道伯伯,反让他省事,所以他才会露出那样惊讶又满意的表情。

他要她看到、知道,继而担心,着急,以及做出选择。

更进一步,正如他审问时只想要自己想听的口供,那在处理这件事时,会不会也只想要个自己满意的结果?

玉桑忽然不敢再想下去,心头闷得难受。

从前的太子,明辨是非黑白,通晓公义事理,自律自持,从不偏私。

在与他相处的三年里,他唯一一次违背原则,就是韩唯那件事。

也是这件事,将他们的缘分推到尽头。

但凡玉桑今日面对的是从前的太子,都不会有这样多余的担心。

只要此事与江家无关,哪怕他有再多私人情绪,也绝不会污蔑好人,无中生有。

可是,面对眼下的太子,玉桑毫无把握,却又无法一股脑全怪在他身上。

他原本也是个光风霁月的天之骄子。

会成如今模样,她难辞其咎。

上一世,玉桑自以为能将事情做个了断。

现在看来,无论太子是输是赢,她想解决的问题并未解决,甚至变本加厉。

这一切,都是从姐姐对太子的怨恨而起,没有这份怨恨,很多事都不会发生。

或许,这才是老天爷让她重活到这里真正的用意。

女干细的事,玉桑心里大致有了数。

太子一定还会派人找证据,又或者,证据已经在她手里。

真正下手的方向,不是江家,而是太子。

但现在,还有一件事迫在眉睫。

远处吹来一阵沁凉的风,夹着不知名的花香。

玉桑抬起头,仰望湛蓝的天空。

是春天了啊,万物复苏,生机勃勃,所有生灵都在努力生长。

她可不想死在这样的季节。

“母亲,能不去吗?”江慈做了新衣裳就想拆桥,应家的及笄礼她不想去了。

江夫人早不吃她这一套:“你试试看!”

江慈还想辩嘴,江夫人直接扼住她发声的机会。

“你父亲调任在即,不好在这时候与共事多年的下首闹出不快。”

“应家十娘可是专程给你送了帖子,你答应又反口,要人家怎么想,又要你父亲的脸面怎么放?”

江慈只翻白眼:“就是为了父亲考虑我才不想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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