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4章 迎接与离去（1 / 2）

空气中充满了神圣安宁的感觉，地上开满鲜红花朵，覆盖住苍凉土地。

残余的惶恐与悲伤在阳光下缓缓消解，给人一种恍如隔世的感觉，爱之女神身着朱红色如波如流的长裙，在光芒中静静转过身来。

“范，你会讨厌我吗？”安蒂拉目光柔和，语气温婉。

“我知道无论怎样，我身上的罪孽无可洗刷，我是杀人凶手、灭绝者，二十多万人的生命在我手上终结。”

“实在可以说十恶不赦吧。”

“这样的我，你会讨厌吗？”

站在一位神灵面前，范伟实在不知道如何作答。

这并非出于畏惧，他感到的是一种深深的无奈，那些被献祭的人都爱着安蒂拉，说是自愿也不为过。

可普通人根本无法抗拒安蒂拉的爱呀。

以爱为名让人牺牲，就是正确的吗？范伟不知道，这阴谋与爱意交织的死亡，造成了切切实实的创口。

波弗尼尔城从世界上消失。

难民中许许多多的人失去亲属，包括那个叫伊札尔的少年和他的兄弟姐妹。

灾难与献祭造就的神灵，似乎并没有正当性！但高高在上的神，是否可以被凡人的正义去认证？

一切好像回到了安蒂拉所说的。

世间一切的根源，不过是力量与意义。

“或许任何选择，最终都要背负责任，罪也好，善也好，只是人类群体作出的标准，当它们大过一定程度，便不能再用是非衡量，只有立场了。”

范伟思考着，最终选择了内心的答案，“不过，我不讨厌你，安蒂拉小姐。”

“我能感觉到你的善良，如果不算高攀的话，我依旧想把你当成朋友！”

“只是朋友吗？”安蒂拉忽然猝不及防地开口，表情促狭：“我以为我的爱没人能拒绝，我们的关系应该已经非常亲密了才对~”

“啊？”

范伟理解不能，陷入了大脑宕机的呆滞中。

“呼，偶尔我也想开开玩笑。”爱之女神化解了范伟的难题，表情化为一片温柔，“不过范，你说得对，这就是我的选择。”

“即使满身罪恶，我也会以爱为名走下去。”

“我很想知道，如果由你去做，最终会作出什么样的选择呢？”

“我的话...”范伟抬手捏住下巴，双眼向天望去，语气不太确定的轻松，“大概...会走向不同的道路吧。”

安蒂拉微微一笑，不置可否，好像一早就知道范伟的回答。

“那么范，我期待着你的道路。”

伸出柔美的双手，安蒂拉向前捧去，遍地鲜红的花朵中飞出几只小小的光团，落于女神的掌中。

祂微笑着将几团灵魂交到范伟手中。

“这是你的朋友，他们不属于我，从神域中离去后就可以正常复活他们。”

“但布罗卡恩主教恐怕不行了，他已经耗尽了寿命，回到了无上辉光的怀抱。”

范伟怔怔伸手，接过递来的一切，猛然露出振奋表情，“谢谢你，安蒂拉小姐！我和欧文，还有大家！都非常感谢！！”

“我们是朋友呀，范，何必感谢那么多呢？”

女神大人笑容幅度扩大，“不过我得离开了，三生女神限制了任何神灵都不能随意降临，我也不例外。”

“即使我已经很接近那三位，但还是差了一点。”

“接下来还有最后一件事。”

安蒂拉向前迈出一步，和范伟跨越千米，来到了领域的边界，这里的时空支离破碎，艾琳、克拉拉他们躲在一片片孤岛般的空间格内。

一个分解与破坏的源点，静静悬浮在漆黑的时空裂隙中。

“我用爱暂时缓和了莫灵小姐的憎恨，但她需要一个真正的心灵支撑。”

安蒂拉仰视开口，范伟这才发现，此时的塔主大人有些不对劲。

他只能看见模模糊糊的身影，但却能非常直观的感觉到，塔主大人身上那种疯狂、痛苦又冷漠的姿态。

至高炼金术的转化与毁灭，在尘埃与时空中尽皆显现。

种种物质向着重元素和轻元素的两极分化，到处都是极度活跃的混乱魔素和放射性气体！

空间的稳定性被不断攀高的熵值干扰，塌缩出一个个黑色空洞，好像朽蚀画卷的绝灭点，将现实拖向崩解。

“这这这！！塔主大人怎么了？心灵的支撑？要上哪去找啊？”

面对敌人的时候，范伟不会慌，可是面对己方暴走的终极战力，他就有些六神无主了。

“安蒂拉小姐，能用你无敌的神力再想想办法吗？”

“......”安蒂拉眯起眼睛，笑容变得复杂起来。

“不用那么麻烦，我很看好你，快上吧~”

手指轻轻一点，范伟就被传送到了塔主面前，但莫灵周围的一切都已经被她完全分解，相当于浮在空中。

在神奇的惯性作用下，米斯尔·范就以斜向的姿势，撞进了莫灵怀中。

塔主大人下意识伸手把他托了起来，场面一时有些尴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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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灵目光逐渐聚焦，就像从迷梦中渐渐苏醒，她看见怀里一脸懵逼和自己对视的范伟，恐惧、暴戾一起涌了上来！

碎尸万段！挫骨扬灰！该死的人类！！！

只需要一个念头，眼前的男人就会被分解成最细微的元素颗粒，但升起的念头却猛然中断，带给莫灵一种被违逆的疼痛。

那是一个阻止的意念，来自她自己...

为什么？为什么！！内心被无尽的背叛感包围，莫灵的悲伤与愤怒如野火燃烧，为什么连自己都要伤害她？

明明是她作出牺牲，陷入沉睡，只为保全她们！

可得到的却是这样的结果？

‘不可以...’内心有断断续续的声音，‘不可以...那是米斯尔先生...’

为什么？只是个令人厌恶的东西而已，肮脏、恐怖、险恶！一定自己被欺骗了！就像那群欺骗她的首席法师一样！就像那两个叫做父母的怪物一样！

都在骗她！都在伤害她！啊！死！死！死啊！！！

莫灵难受得摇晃脑袋，内心不断地挣扎与暴怒让她的面色不断变幻。

“塔...塔主大人...您还好吧？”范伟担忧询问道。

！额外的刺激一下让莫灵面色狰狞，她收回胳膊，一只手掐住范伟的脖子，毫不费力地把他拎了起来！眼神暴虐至极得盯着这个家伙。

魔法师并不代表着身娇力弱，尤其是莫灵这种血统和体质都优化到极致的存在。

纤长手指绞住了气管，和指痕相合的淤青，将声音和空气都一起阻断，范伟瞬间涨红了脸，下意识抬手挣扎了起来。

可不仅是力气，连他的种种异能量都被压制在体内，无法释放！

意识从凝实逐渐涣散，变得气球般轻飘飘的，好像线一断就要飘走了。

面对快要被掐死的范伟，小白一号静静的看着，安蒂拉也在静静看着，只有被困在空间碎片上的艾琳和克拉拉心急如焚，拼命想要靠近。

“咻——！！”一道火柱遥遥射来，是艾琳忍不住释放了攻击魔法。

察觉到攻击的莫灵瞬间转头，火柱在目光下崩解成魔素，她忍着脑海里令人烦躁的急切声音，眼中掠过一丝波动。

濒临崩毁的时空像纸张一样被撕开，漆黑裂隙直冲艾琳她们而去！

坐在莫灵肩上小白一号终于动了起来，她跳跃到空间碎片上，抓着法杖强行挡住毁灭的痕迹。

“怎么回事？她要杀范？”艾琳怒气冲冲地质问。

“我也没有办法。”小白一号布娃娃一样的脸依旧是无表情的模样，“必须等我们自己冷静下来，而这只能看米斯尔的。”

“靠他？靠他表演自杀谢罪吗？范有什么力量，他根本做不到！”

艾琳的嘶喊只能迎来一片沉默，米斯尔能成功打动那个疯狂、暴虐的自我吗？小白一号也没有信心。

“呵、咳、咳...”

范伟努力吸气的声音把莫灵的目光吸引了回来，她拒绝脑海里的挣扎，带着无比的紧张和战栗要尽快杀死他！

但一双手费力抬起，握住了她的另一只手腕。

莫灵陡然炸毛，呼啸波动自周身爆发，时空板块间响起咔嚓咔嚓的碎裂声，范伟却被一层柔和的光芒护了下来。

另一个莫灵在竭力的保护他。

记忆的片段在脑海中闪灭，塔主大人在向这个暴烈又胆小的自己，传递何为美好，何为温暖的记忆。

“骗人！骗人！”莫灵根本不信，她的周围空无一物，却好像围满了人。

用各种极端手段折磨试验她的首席法师，讨论着如果研究不成功，就把她作为材料，制造下一代产物。

一男一女以父母的身份，争夺她的控制权，挤压更多的利益。

身体与心灵的无数打击，自我意识被不断的否决与毁灭，精神一次次溃散后艰难重组。

动一下也做不到，连发出声音都是危险的。

所有人都要伤害她！所有人都在给她制造痛苦！

他们不断重复，她只是个工具！但身体好痛...他们不断重复，她只是被操控的实验体！可是心里好冷啊。

没有人可以沟通，他们都是怪物...

幼小的身体在颤抖，那颗封闭的心灵也在不停的思考，从她获得意识开始，就一直在思考着的一个问题。

痛苦是应该的吗？为什么那些人不会露出痛苦的表情？

别人都在攻击她！否决她！折磨她！为什么只有自己？...他们究竟是什么样的感受呢？

直到她登临‘通天塔’，向下按出一掌的时候，她一下明白了！

“哈哈哈——哈哈哈——”莫灵忽然笑了起来，就是这样啊，痛苦与施加痛苦都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世界本就是寒冷的，就像她制造的虚空那样寒冷，想要不感到痛苦。

就要成为施加痛苦的人啊！

手指紧绷为爪形，被范伟竭力握着的那只手笼络住整片时空，就像当初在威尔法斯岛，对着首席法师们按下去那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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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切，一切都可以被她的痛苦吞噬，再也不会感受到痛苦！

因为，她是唯一唯一，最最恐怖的人！

啪！手掌按了出去，却有点超出莫灵的预料。

被一个力带了一下，并没有多改变什么，只是顺着她的方向被带偏了一点点，阻挡在一个人的胸口前。

被掐着的男人，好像叫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