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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 误诊(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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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忧,他,究竟怎么样?”侯夫人掐着手心,终于让自己问出口。

陈大夫一见,顿时知道她误会了。

他想解释,又担心自己瞧错了脉象,惹人空欢喜。旁的人,空欢喜一场也就罢了。但面前这位太太,若是空欢喜一场,怕要心神动荡,大悲大喜之下,伤及自身。

“老朽并未将此事对大公子提。”陈大夫道,往常谢无忧的身体状况如何,他都会跟他说一说。

但这次不同,谢无忧聪慧过人,一件事情告诉他,他会想得很深、很远,他的身体未必能承受。

侯夫人就不同了,她一向坚韧豁达,而且是谢无忧的母亲。

“既然夫人问起,老朽便如实说了。”陈大夫道。

侯夫人勉强保持着体面,示意道:“请讲。”

“不是坏事。”陈大夫先道,安抚侯夫人的心情,“不过月余没有为大公子把脉,大公子的脉象有了些变化。”

侯夫人一颗心提得高高的,等着他接下来的话。

“不知夫人是否还记得,老朽曾描述过大公子的身体。”陈大夫问道。

侯夫人点头:“记得。”

以前她问无忧的身体是否真的一点办法都没有,陈大夫的回答是:“大公子的身体,便如一片荒土,风吹日晒,这片荒地愈来愈荒芜,没有水,长不出生机。”

“如今有了变化。”此次,陈大夫有不同的诊断,颇困惑地说道,“老夫以为自己误诊了,细细瞧了几遍,但结果都……”

说着,他十分困惑地摇摇头:“大公子体内,长出了一根细嫩的幼苗。老夫不懂得怎会如此,亦不知是好是坏。府上多请几位大夫,再为大公子请一请脉?”

“好事,是好事!”他话没说完,侯夫人便掩口泣道。雍容尊贵的面上,满是喜极而泣。

生机,是生机啊!侯夫人等了多少年,终于盼来的生机啊!

“这……”陈大夫沉吟着,只能说道:“希望如此罢。”

他能理解一位母亲的心。侯夫人愿意将此事往好处想,那便依她吧。打心底里,陈大夫也希望谢无忧能够好起来。

这位谢大公子,容貌才情都过人,心地纯孝,身体不好也从不刻薄旁人,委实叫人惋惜。

“不过,平日里还是要好好养护。”陈大夫叮嘱道,“否则,那嫩苗怕是长不成。”

一点嫩芽自荒土中长出,摇摇晃晃,风一吹就折。需得好好保护,才能日渐长大。

但这次急火攻心,怕是要摧毁多半。

侯夫人听了,顿时恨得咬牙。她冷哼一声,素容覆霜,说道:“我晓得了,会注意的。”

那起子小人,害她乖儿!

侯夫人不信,好端端的,那王三在谢无忧手底下做事多年,忽然就沾了赌、欠了债!

如今还一头撞死在谢无忧面前,这等毒辣手段,八成是有人在背后指点!她非要将隐在后头的那些魑魅魍魉,都捉出来不可!

“哎。”陈大夫只得点点头。

从草堂出来。

“太太,大爷病情如何?”月明问道。

侯夫人跟陈大夫说话时,包括月明在内的下人都在门外守着,没有进去,因此月明不知道陈大夫说了什么。

侯夫人驻足,微微仰起头,看着天际浮云:“好。”

雍容美丽的脸上如失去了光芒,暗淡素净,却又透着少许自然和放松,她缓缓张口道:“好,很好。”

月明目中闪过不解,疑问道:“太太,是大爷的病情不要紧吗?”

“不。”侯夫人说道,“要紧,十分要紧。”

陈大夫说了,无忧体内有了“幼苗”,要好好养护。而这次,被王三的事情刺激,说不定那株“幼苗”便会夭折。

这怎么行?!她脸上的放松与松懈一瞬间隐去,重新挂上坚强与强悍,大步往前走去。

这话听得月明云里雾里。

一会儿说很好,一会儿又说病得厉害,都把人听糊涂了。

紧追上去,想了想还是问出口:“那大爷的身体,究竟怎么样?”

侯夫人没回答她。

她不会对任何人说的。这个秘密藏在她心里十几年,她谁都没有说起过。

玉兰轩。

谢无忧吃了药,有些昏昏欲睡。

但他不肯去床上,非要半倚在榻上,枕着靠枕,闭目养神。

“没事,不用管他。”沈清芙拦住劝他去床上歇息的玉盏,说道:“在这躺着也挺好的。”

又不是每天对着电脑的码字狗,谢无忧的颈椎好着呢,在哪儿歪着不是歪着,又不会得颈椎病。

“大奶奶。”玉盏轻声道,对她摇摇头。

小姐怎能这样对姑爷?这样很不好。

“那你劝吧。”沈清芙不是爱跟人犟的,立刻做出“请”的手势,示意玉盏去劝谢无忧。

玉盏:“……”

她是让小姐体贴姑爷!她体贴个什么劲儿啊?又不是那起子狐媚子,惦记着爬床的!

玉盏气恼地瞪了沈清芙一眼,端着半空的瓜子盘子,抬脚走了:“炒货不能多吃,要舌头疼的,奴婢拿出去了。”

打开帘子走出去,好一会儿没回来。

拾翠还在屋里伺候着,笑嘻嘻地解开荷包,对沈清芙道:“奴婢这还有一把。大奶奶,吃不吃?”

“快拿来。”沈清芙眼睛一亮,立刻伸出手。

跟拾翠两个,一人一小把,分吃了半荷包的瓜子。

喀嚓,喀嚓。

两个女人一边嗑瓜子,一边低声说着话儿,偶尔咯咯一笑。

算不得吵,但也不能说是安静。谢无忧闭着眼睛假寐,耳朵将屋里屋外的动静听进来,脑中回放着陈大夫给他把脉时,那一瞬间神情细微的变化。

他呼吸轻浅,瘦削的胸膛有规律地起伏,任谁也看不出他此刻是醒着的。

哪怕想到自己的身体,可能连二十岁都活不到,他的呼吸声亦没有半丝变化,半躺在榻上,那么安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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