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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7章 挑唆(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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掌灯时分,翊坤宫中。

正值年节,皇城各处张灯结彩,张贴窗花宝联,一派吉祥如意的喜气。后宫那些嫔妃们,向太后皇帝朝贺新年之后,有那相熟的也三三两两约着会茶闲话。唯独这翊坤宫,门庭冷落,便是连那宫门口才贴起来的春联,也蒙上了一层萧条的阴霾。

梁成碧因着年三十在宫廷大宴上醉酒大闹了一场,虽则太后与皇帝并未降旨责罚,但她酒醒之后便自觉羞愧,无颜见人,索性托病不出,连今日的新年朝贺也未曾出席。

“娘娘,这是御膳房送来的野鸭子肉粥,您尝尝?”

春晴托着一方雕漆红木托盘,上面放着一只斗彩瓷小盖盅,向罗汉床上歪着的主子低声说着。

梁成碧穿着一袭半新不旧的杏子红绫袄,一条秋香色素面的棉裙子,头上只绾了一个纂儿,簪环全无,歪在紫檀木罗汉床上,神色怏怏,无精打采,全无半分过年的喜气。

她只顾低头拨弄着手炉子里的灰,全不瞧春晴一眼。

春晴心中急躁,又劝和道,“娘娘,您这一整日都没进食了,再不吃些东西,身子可怎么吃得消?别真的坐下什么病来,反倒是遭罪。”

“呵,”

梁成碧头也不抬,鼻中轻哼了一声,“病了才好呢,免得叫那起子人看本宫的笑话。这两日,那些话都在后宫传遍了吧?当本宫聋了呢!”

她大闹夜宴,被皇帝亲口撵了出去,甚而连鞋也掉了一只,便是皇帝尚未责罚,也已是奇耻大辱。甚而,一向不大管她在宫中胡为的父亲,得闻此事,还托人捎信进宫,将她好一顿责骂,连说如此不检点,当真不配为梁府的女儿,临了却又叮嘱她尽快想法子,把梁春容弄进宫来。如今皇帝已不再专宠孟贵妃,该当抓住时机云云。

一封信,直弄的她心烦意乱。

这个庶妹,她一向看不上,生的妖妖调调,在她和母亲面前一副哈巴狗似的巴结嘴脸。怎么有日子不见,倒得了父亲的青睐!

父亲这信写的还真是轻巧,也不瞧瞧她如今在宫里是个什么处境!

陆昊之的确不再专宠孟嫣,可又钻出来一个体顺堂的新宠,照旧不看旁人一眼。她哪儿有这个能耐,抬举别人!

再则,便是强行把梁春容弄进宫,侥幸得了宠,那她岂不是越发连个站的地方都没了!

梁本务信上还说,他不在意什么嫡出庶出,只要能顶着梁家的姓氏,诞下皇储,为梁氏挣来凤冠便可,旁的他一概不放在心上。

梁成碧看到这几行字时,只觉着两手发颤,浑身血液都冻成了冰。

这是她的父亲,是她的亲爹!

尽管入宫之前,梁成碧心中早已明白,这是世家的女儿肩负的责任,然则看着父亲亲笔写下的这些凉薄词句,她依旧心寒不已。

“娘娘!”

看着梁成碧不为所动,春晴禁不住又劝了一句。

“拿走!”

梁成碧有些不耐烦,索性靠着软枕,闭目养神。

春晴无奈,只得又端着那碗肉粥下去。

才走到门上,忽见林燕容走来。

她忙屈身行礼,又向里面传报,“娘娘,林常在来了。”

说罢,好半晌才听着梁成碧有气无力的哼了一声。

春晴便向林燕容微笑,“林常在只管进去吧,没别人。”

林燕容先不动身,看了一眼她手中托盘,微微一笑,“这是被娘娘退出来了?”

春晴便叹了口气,“可不是怎的,娘娘一整日都不肯吃东西了。如此下去,可怎生是好!林常在待会儿见了娘娘,可要好生劝劝。”

林燕容唇角一勾,迈步进门。

走到屋中,果然见梁成碧少气没力的歪在罗汉床上。

地下,竟摆着两口火盆,铜丝网罩下头,炭火烧的正旺。

林燕容看在眼中,先行了礼,“臣妾见过娘娘,给娘娘拜年了,祝娘娘新年大吉,事事如意。”

“哼,才开年就出了那么一档子事儿,往后哪儿还有什么如意!”

梁成碧口中说着,胡乱叫起,又吩咐她坐。

林燕容道了谢,斜着身子浅浅的坐了,先不说别的,但指着地上的火盆起了话端,“宫里各处都烧着地龙,娘娘这屋里竟还摆着两个火盆,也当真是怕冷。臣妾才进来,就出了一身汗了。娘娘可仔细这屋子太燥了,人要上火的,怪道娘娘今儿脾气这样大了。”说着,便笑了几声。

梁成碧听她话语欢快,不由抬眸看了她一眼,只见她今日打扮的倒甚是俏丽,一改往日的淡妆素服,水红色缎子绣缠枝纹芍药比甲,里面是白色绫子袄,遍地金掏袖,虽是年下人人份例里的衣裳,但到底见着喜庆。

她笑了一声,“什么事这样欢喜,值得你这般打扮!”说着,又扫了一眼林燕容头上,随口道了一句,“这白玉钗子倒是好看,一向没见你戴过。”

林燕容心头微紧,抬手摸了摸那钗子,面上不动声色的笑道,“娘娘说笑了,臣妾能有什么好物件儿?这还是进宫之前,臣妾从母家带来的,只是一向没个机会戴出来。如今赶着过年,便戴了,也算添添新意。”

那枚白玉镂雕喜鹊登枝发钗,是慎亲王陆肃托人捎给她的,算是嘉奖她前头差事办的好。

那老太妃终是不敢违抗她的言语,将那京城守备势力图从太后宫里盗了出来,交给了她。

有了这张图,王爷起事便该十拿九稳了。

她为慎亲王奔波忙碌了一场,将来他登上帝位,自己便是头一份的功劳,不怕他不给自己一个高位。

待消停两年,她再生下个皇子,更不愁凤冠不落在自己头上了。

陆肃是有个原配的王妃,但她早已打听过了。先帝在世时,为防他心大,给他定的这房妻室,声名虽好,看似尊贵,实在内里早已虚了。那妇人又是个病秧子,一年常三病九痛的,还不知能活到哪日。便是她撑得住,到时一副药也就打发了。

林燕容笑的从容不迫,甚而还有几分隐隐的得色,仿佛一切尽在掌握。

直到了眼下,她才有了些女主角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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