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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53章 物非人非,旧故里草木深(求票)(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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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天夜里下了一场阵雨,地里的杂草早上还是湿漉漉的,马车的车轮辗过时,上面的水珠便纷纷掉落,负责在前面开道的十名锦衣卫苦不堪言,靴子底下粘着几斤重的烂泥,裤腿更是被野草上的水珠打湿了。

赵大头等十名五百营悍卒跟在马车后,倒也好不了多少,同样粘了两脚烂泥,不过作为百战老兵,更恶劣的环境他们经历得多了,所以对此并不在乎,一言不发地跟着车辙前行,用油布包裹着的燧发枪就扛在肩头上,彪悍的气息却是自然而然地外露,只要不是瞎了眼的蟊贼,断然不敢上前自找麻烦。

随着日头的升高,气温逐渐变得炎热起来,杂草上的水迹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蒸发着。约莫走了大半个时辰,负责开道的锦衣卫终于停下了,百户韩大捷奔回马车旁禀报道:“大人,这里应该就是昔日沙坝村的所在了。”

徐晋掀起帘子钻出了马车,当看到眼前的情景时不由心中一凉,这哪里是什么村子,分明就是一片荒郊野岭,入目所见尽是杂花生树,茅草长得比人还高,别说残垣断壁了,就连砖头瓦砾都见不到一块。

初春和初夏随后从马车内钻出来,看着眼前的荒凉,脸上也是一片迷茫,这里就是自己小时候住过的村子吗?咋变成这样子了?

徐晋不由皱了皱剑眉道:“韩百户,你确定这里就是沙坝村旧址?”

韩大捷信誓旦旦地道:“没错,就是这里,属下已经反复打听确认过,这里确确实实就是以前的沙坝村,只是村子的人早几年就陆陆续续搬走了,村子也就荒废掉,所以才变成了如今这副模样。”

“为何半点痕迹也没留下?”徐晋并不以为韩大捷敢随便找个地方忽悠自己,但是眼前这片荒芜的野地实在太扯了,人走了几年也不至于荒芜成这样子吧。

韩大捷连忙解释道:“大人,沙坝村以前都是些茅草屋,估计村民离开时连仅剩的木料都搬走了,所以才没有痕迹留下。”

徐晋不禁暗汗,自己也是经验主义,竟没考虑到这一层,沙坝村都是些贫苦灶户,哪里住得起砖瓦屋,村子荒废了这么多年,那些茅草屋估计都腐烂透了,没有痕迹留也很正常。

“姐姐你看!”初夏忽然指着不远处一棵缠满藤蔓的大树惊叫。

初春微微一震,两姐妹深一脚浅一脚地奔到大树锦衣卫纷纷抽出绣春刀把缠在树上的藤蔓给清理掉,很快,一棵已经半枯的酸梨树便露了出来。

“姐姐,这……这是咱们家院子那棵酸梨树吗?”初夏神色犹豫,眼前这棵酸梨树,跟儿时记忆中的酸梨树并不是很相似。

初春此刻却是已经泪目了,点了点头道:“这就是咱们家院子那棵酸梨树,你看那根横杈,虽然已经干枯了,但是绳子勒出来的痕迹还在,妹妹记得么?”

初夏的眼泪瞬间夺眶而出,猛点头道:“记得记得,那是娘亲用捡来的破渔网所结的绳子,阿爹系上一根木头后做成了秋千,那木头还不平整,坐着老硌人了,不过人家还老是跟姐姐抢着玩。

姐姐,这里就是咱们家的院子,就是咱们家的院子啊。阿爹!娘亲!女儿回来看你们了,女儿回来看你们了……呜呜!”

初夏流着眼泪悲呼,两姐妹跪倒在酸梨树下抱头痛哭不止,正是闻者心酸,见者垂泪。

徐晋暗暗叹了口气,一转眼便是经年,物非人也非。阴阳相隔,无疑是人世间最决绝,最难过的离别。父母在,人生还有来处,父母逝,人生便只剩归途,珍惜眼前人啊,且行且珍惜。

徐晋行了过去在旁边跪倒,一言不发,只是张开双臂把两女轻轻拥入怀中。两名俏婢哭得肝肠寸断,泪水把徐晋的胸襟都打湿了。

良久,初春才抬起挂满泪珠的脸,抽泣着低声道:“老爷,爹和娘亲的坟怕是找不着了,婢子想就在这酸梨树下为他们立一座衣冠冢。”

徐晋立即回头对站在身后的韩大捷吩咐道:“韩百户,回城后便找一批工匠在此修坟,要用最好的石料,一应花费找二牛支取。”

“好的,大人!”韩大捷连忙答应道。

初春却是急了,连连摇头道:“老爷,婢子爹娘只是一介草民而已,那受用得起这个,只要堆一座土坟就行了。”

“这就么行,要么不修,要么就修最好的,就用石料修吧,墓堂也铺上石板,省得一头半月就长满了杂草。”徐晋斩钉截铁地道。

初春初夏如今虽然还是丫环身份,但日后总得给她们一个徐府姨娘的身份,伯爵的老丈人修一座不大的石料墓地应该也不算逾制。

“老爷!”初春感动不已,眼泪禁不住便又流出来,初夏更是不顾四周目光注视,激动地反抱了一下自家老爷,以此来表达谢意。

徐晋轻拍了拍两名俏婢的后背,两女的情绪渐渐稳定下来,接着便在酸梨树下摆开了香烛和果品,进行祭祀。

徐晋也上了一炷香,并且敬酒三杯。尽管初春初夏只是侍妾,但毕竟也算是自己的女人了,给她们父母上炷香也是应该的。

正在这边忙着祭拜的时候,远处突然传来一声暴喝,分明是亲兵赵大头的声音。一众锦衣卫立即警惕地抽出绣春刀把徐晋三人护在中间。

稍顷,只见赵大头从茂密的草丛后面提了一名蓬头垢面的家伙过来,随手就丢到一众锦衣卫面前,骂骂咧咧地道:“老子刚才在那边解手,嘿,发现这鸟东西鬼鬼祟祟地往这里偷窥,估摸着不是什么好鸟,便顺手逮住了。老韩,审问一下这厮什么来路吧,这是你们的老本行。”

韩大捷立即撸起衣袖狞笑道:“好说好说!”

“咦,原来是你这臭乞丐!”韩大捷还没动的手,手下一名锦衣卫却是先认出来了。

“嗯?你认识?”韩大捷皱眉问那名手下。

那名锦衣卫冷笑道:“这家伙昨天在城里就企图骚扰初春姑娘,只是被我们拦了,今天竟然鬼鬼祟祟地跟到此,胆子倒是挺肥嘛。”

徐晋不由面色一沉,目光望向初春,后者点了点头,眼睛却是好奇地打量地上那名乞丐。

韩大捷锵的抽出了绣春刀,架在那名乞丐脖子上,凶神恶煞地喝问道:“说,什么来路?跟着咱们有什么目的,敢有半句假话,老子要你脑袋。”

那名乞丐满目恐惧,战战兢兢地道:“大爷饶命,小的只是路过,路过啊!”

“不见棺材不掉泪是吧,老子看你手脚健全,要不给你卸掉一条腿和一只手,这样子行乞应该更容易得手。”韩大捷说完作势便要砍掉这名乞丐的左腿。

那名乞丐差点吓尿了,急叫道:“大妹二妹,救我!”

韩大捷不由啼笑皆非道:“今日就是喊天王老子来也救不了你。”

初春初夏却是蓦地变色,惊疑不定地仔细打量那名乞丐。

韩大捷的刀就搁在大腿上,那乞丐估计也是怕得要命,焦急地道:“大妹二妹,我是你们五叔,茅大中啊”

初春初夏对视一眼,脱口而出:“五叔!”

徐晋皱了皱眉,示意韩大捷把刀收起,冷喝道:“站起来。”

徐晋久居上位,那股气势自然不是一般人能找抵挡的,乞丐乖乖地站起来,大气也不敢出。

徐晋命人取出水囊洗去乞丐脸上的污垢,然后问道:“初春初夏……”

徐晋本来想问两名俏婢此人是否是他们的族叔,不过话到嘴边便打住了,因为没有必要再问,两女的表情已经说明一切。

“五叔,真是五叔!”初春和初夏眼圈又红了,惊喜地行了上前,也不嫌乞丐身上脏,激动地抓起乞丐的手。

这名乞丐亦是红了眼圈,激动地道:“大妹二妹,真的是你们,真的是你们。昨日在城里五叔便觉得大妹有些眼熟,可是又不敢认,所以今日偷偷地跟着你们出城,当见到你们竟是来了沙坝村,五叔便知道肯定是你们俩了。天可怜见的,五叔总算找到你们俩姐妹了。”

两名俏婢骤然见到亲人,激动得都在微微发抖,初春抹着眼泪道:“五叔,你……现在住哪?村里其他人呢?”

茅大中神色不自然地咧了咧嘴,初春初夏都不由鼻子一酸,看样子五叔这些年过得并不如意,都落泊到在街头行乞了。

“别哭别哭,傻丫头,五叔好着呢,看到你们过得好,五叔就放心了!”茅大中说着擦了擦眼角,显然也是真情流露。

初夏吸了吸鼻子,转身对着徐晋道:“老爷,这是婢子的本家族叔!”

徐晋微笑拱了拱手道:“茅大叔,在下徐晋。”

茅大中目光一闪,一副手足无措的样子还礼道:“见过徐公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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