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引狼入室(1 / 2)
四年级报名了,我从容的去。
父亲叮嘱:“你不需要交学费嘀啊,不跟校里嘀娃讲嘚!”
“哦。”我回答。
妹妹已经读一年级了,慧儿要读幼儿园。上学报名那天,慧儿哇哇大哭。新老师不得不叫我,先送她先回去。
回到家里,在小幺和奶奶的劝说下,我们又重新回到学校。
折腾了两天,慧儿总算留在学校里了。
堂姐辍学了,没有和她们一起去读完小。赖子伯伯只能舍女求子,弟儿倒是很开心。妹妹和弟儿的成绩大概是我一年级的水平,不过弟儿开心就好。
四年级的班主任是进老师,进老师兼教语文和数学。
发下来的《图画》书我首先就看了,图画书上面有一幅插图,我看了很是厌恶:好多小朋友驾着宇宙飞船在地球上方的太空里飞行,我想我家没钱,你们满星空飞舞,我还怎么看星星?我难道喜欢看你们有钱人家的孩子驾着飞船在太空中得意飞舞?所以我越看越厌恶!
有个学生xxx,全班我和他最好,他最爱和我玩。我以为这是黑姐姐之后上天安排给我的又一个好朋友。有时候我和他欺负xx,激怒他,他就会追赶我们,我们寻刺激寻开心。
我们进老师脾气越来越差了,他几乎撕破脸了。
下课了,xx拿了个飞机玩,飞机好高级,可以自动在一根笔直的铁丝上飞。说是飞机,就是个飞机模型在上面舞动,我们一块围着他看稀奇。他收好玩具,我在外面,这时候只有我和他两个人在外面。
他哈哈大笑的对我说道:“姚焕霓,你猜……那么打死嘀?哈哈哈!”
我看他,让我感到奇怪的不是“……怎么打死的”,而是他居然笑的这么开心?他看我疑惑,止住笑,他说道:“俺哥哥……哈哈……”
xx的哥哥当武警,所以知道细节。我却听得傻眼了。
我不知道是该笑还是不该笑,反正笑不出来。他笑得简直要昏过去了,捂着肚子。我看着他,他又说道:“……都……哈哈……用的电棒……哈哈!”
他指着某处部位……我看着他,我没有笑,他看着我,笑得抱着肚子。不过我感觉可怕的东西应该离我很远的。
地里的花生熟了。有次我回家,堂屋里“啪啦、啪啦”的响,原来是爷爷和叔叔在搭花生,满堂屋里都是花生。
卖花生的日子就没我的份儿,一点儿也没有,一丁点儿都没有。这个家除了幺叔可以“分红”,我这孩子没稀!每每看见爷爷给叔叔钱,我就眼馋,只是不说出来。
父亲落屋里也收割花生,我对父亲耕田没有印象,硬是缺乏他干农活的印象。但是收割的季节有他劳作的印象。那天在朱家浜,那里有我们的地。两父子一块干活,回来他推了一车花生,一共就那么一鸡公车,虽说堆满了,可一共就那点。我怀里还抱着一点点。
路上回来,朱家浜的路到乡镇公路是一个直角,有点儿下坡,但一点儿也不陡,不会超过30度。这条通往朱家浜的路然后下坡到乡镇公路,再下坡,下去就是木马组。
父亲的鸡公车快下小坡了,他不知道说了什么?我抱着几把花生往前跑,他说:“快跑,不然爸爸赶上你!”
我在前面,一来不想和他并排,二来自己也好胜。所以拖着怀里的花生跑下去。我冲到乡镇公路往后一看,鸡公车在朱家浜的路上才刚下坡。不过,鸡公车竟也速度快,径直奔了下来!
我赶忙从乡镇公路上往前跑,与其说是“跑”,倒不如说是往前逃。
堆着花生的鸡公车很快追上了我。我记得没错,我是和鸡公车并排跑了一段距离。我们还没到乡镇公路下陡坡,鸡公车竟抵着我的肩膀往前冲。
我跑不动了,索性往前摔倒在地上。右手臂扑在石子路面上,我看见右手边鸡公车的车轮子从我的手臂边儿上碾过去。
父亲掌握的鸡公车总算停了。父亲对着我又是一顿数落!
回忆起这个事情,父亲究竟是怎么想的?没道理一个壮年男子竟然在那条路转拐处拉不住一个装着花生的鸡公车,我是农村里长大的少年,鸡公车载东西我很熟悉。我不得不判断某种险恶得可能性。
一些细节我是记得的,冲过来的鸡公车的前端已经抵到了我的后背。我抱着花生使劲儿往前跑,可挣不脱后面的追兵。恐惧感使我干脆摔在地上,而看见鸡公车的车轮子几乎要从我右手上碾过去了!
我2012年打工,在租房里看书,读到过这么一个观点:父母最疼爱无知的小儿子,越是愚蠢的儿子越是惹父母同情和热爱;也有父母仇恨自己子女的,子女得不到父母应有的尊重和关爱,反而还被仇视着。我阅读这个篇幅,深叹作者敢于直笔写作。作者至少对这种现象,从社会的大范围来洞悉——并非个例,于是做出了一种大胆的文学性解释。
又是和父亲收割晚稻,说实话,只要不是父亲的脸色充满仇恨,我还是愿意接受他落屋里的。他那天杀了一个泡子(柚子),我和他吃了,然后去思啊湾里割谷。两人竟在田里比起赛来了。我一会儿把他堵住,割到他的前面去;一会儿他割到我的前面,把我堵住。所以谷子收割的是横一条、竖一条。反正也割了不少了。
应该到中午了,肚子也饿了。父亲说道:“再割一点儿,就回去吃饭。”
于是又割了一些。他说道:“日头应该到中午了……再割点。”
于是我垂头丧气又割。
过了一阵,他说道:“日头应该过了中午了,我先回去,哦?你在这里接着割,我把饭给你端过来。”
我说:“好。”
于是他回去了,我继续割。
割了半天,我也休息了一会儿。他怎么还没来?
我忍不住了,肚子在咕咕叫。我站起身来,从台沟上走路回去。刚上台沟,没走几步,竟支撑不住,于是坐了下来,身子结果瘫在地上,竟沉沉睡了过去。
饥饿中,听见父亲喊我。我醒来,头很晕,感觉没力气。他终于端着一碗饭来了,嘴上挂着笑。他表扬了我,我唯一感激不尽的就是此时的父亲还不至于反过来暴虐。虽说难以理喻,也总算和谐。
放学回家,第一件事情就是找妹妹,看她在哪儿?我心里害怕她不在。
有一次,不对,还是几次呢?我记不清。回到家,看见妹妹许久了还没回来,我就有些害怕了,甚至感到无比恐慌!我害怕她也消失了,我便失去了一个也是唯一供我欺负取乐的人。
我喊着,大声喊着:“妹妹,妹妹!你在哪里!”我就扯着嗓子喊个不停,又十分懊恼。她出现了,看我不使劲儿揪她。
天快黑了,奶奶的身影从罗家路上转拐进塌子里。后面跟着一个小丫头,一看不是妹妹是谁?我欢喜无限!但瞪眼看着妹妹,我骂道:“丫头,你到哪里去了?”
奶奶说道:“她放学回来就跟着我去菜园里哒。”
一直以来,我从未叫过她“妹妹”,而是跟着爸爸叫“丫头”。叫的长了这么大,她又不是不应。开始是伯伯大幺讥笑和叮嘱,后来是奶奶责骂。老人不停的责骂。我再叫她“丫头”,她竟然不应了。那么我只好改口了,叫她“妹妹”了。从此,她也觉得高兴。
我几乎是每天欺负妹妹,如同吃饭一样不能少。怎么欺负呢?没有像一年级分成星期几按节奏进行了,而是一个劲儿的自己把作业做完,然后在她写字的时候把手指在她面前舞动。这样她专心做作业的时候就会被打扰,她一生气我就高兴。她生气的骂道:“不贱!”
她也有大怒的时候,可她又太弱小了。
我如果靠拢她,她稚嫩的小手就会用力给我一下,我当然不疼。我把手朝上一抬,她连忙眨眼,用手护住自己的前面,神色显得畏惧。有时候,我刻意从她写字的椅子前面走过,把手刻意一招,她以为我要打她,连忙招架。我便哈哈大笑!
两兄妹打架,她又何尝打得过我?每次她吃亏,我使劲儿地捶,她禁不住哇哇大哭。被奶奶听见,我又是一顿好骂。
这个老妪骂我们有个特点,就是连我那死去的娘也要一块骂!要不就是连那个活着但不归屋的父亲一块骂,骂的又难听。怎么难听怎么骂,我害怕这点,其实我不欺负妹妹,奶奶也一样不会停下,骂的还是一样难听。
有一回,我耍了点小聪明。放学后和妹妹过孽,这次不一样,我故意被打输了。妹妹完全占了上风,我装作无可奈何的被撩翻在地上,妹妹按住我,她胜了一回。我躺在地上仿佛用手挣扎着。
慧儿进来了,看到我躺在地上,她觉得好笑!难得一见哥哥他被妹妹打输了,我心里暗自高兴,我干脆躺着不动。
慧儿劝道:“三姐姐,你不打地哥哥哒!”
妹妹松开了,我高兴的站起来,去找嗲嗲。
嗲嗲从台沟菜园里往大队部那里走上来,我跑过去,告诉她:“嗲嗲,妹妹打我,这次是她不对!慧慧看见了,慧儿她可以作证。”
慧儿在后面好笑,但她的确站在我这边的,她说道:“三姐姐把哥哥打翻在地上哒!”
奶奶回到家,朝妹妹喊道:“打么嘚架啊?书书书不读!”妹妹一脸的委屈,我见了哈哈大笑!
现在回想起来……
秋高气爽的日子到了,树叶被风撩得沙沙响,丝丝凉意拂过人的脖颈。这时候,温暖的阳光照耀我们,把我们捂热乎。
梧桐树下,塌子里,我家塌子现在是难得热闹一回了。在座的有秋姐、有小华,奶奶和我也坐在塌子里。不记得是秋姐还是小华,谁先问,问我:“弟儿,给你弄个后妈要呗嘚?咧个后妈个儿要嘚嘢!”
我不好意思,又有些害怕,便说道:“不。”
秋姐小声说道:“就是xx嫲嫲,弟儿,你么哒读书哪么搞嘀?您老家伙又一个人么一搞起。”
其实她们说这个话之前,奶奶还是叶伯伯就跟我说过,说给我找个后妈。我回答:“不。”
她们说道:“弟儿不同意,咧娃不同意就搞不好。”
这样造成了一个结果:就是父亲续弦的前提,竟成了我这个儿子同意还是不同意。
当时在塌子里,秋姐和小华把话刚问完,父亲竟大白天的从塌子里回来了。
他从塌子里经过,铁青着脸!看我的眼神,如果那不是仇视,没有其他的内涵解释。我认为不可能有其他解释,这不是责备的一般程度。
秋姐说道:“弟儿,你看,你不同意您爸爸就不喜欢!”
放学回家,我看见爸爸的房里多了一副崭新的桌子,桌子的四方各有一个小抽屉。父亲告诉我:“弟儿,你看,这是爸爸定做的麻将桌,四边抽屉斗里是装钱的……你看好不好?你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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