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章 流星透疏水,走月逆行云(1 / 2)
彼时白昕已经将物证一样样在地上铺了开来,我拾起一支箭举起来:“上好的翎毛,中城产的良木,还被刻意磨去将军府标识的痕迹……你敢不敢认?”
这支箭是我后来去娃娃峰下找的,既然皇帝想好了要栽赃王将军,那必然不能全然寄希望于我拷问那几个刺客,定然在武器上也动了手脚,果不其然,这些东西的种种特征,都能和王将军对上号。
王将军面色铁青,我把箭往地上一丢,向前一步,指着地上的一把剑:“你再看一看这把剑,连安长宁关处产的黑铁,除了你王将军全中城还有哪个府的兵能配?”
这一桩桩一件件,都是老皇帝刻意给我留下的线索,就等着我当庭指证王将军了。
虽然我明知真凶不是他,但为了太子,我不得不作出这样的决定,加之江山易主,内忧外患,到时候南篁所要付出的代价将是百倍的。
我越过那些从百姓手里缴来的,刻着皇印的银子,然后将藏在袖口的帐页拿了出来,掷在王将军的脚下:“劳烦王将军自己看清楚,我到底有没有信口开河,这么多证据,你还要一口否认,你在藏什么?你不敢让大理寺查吗?”
“这张账册是臣女在粱州州牧处拿到的,当时府兵都看得真真切切,那是王将军的人,撕掉了这页纸条,妄图栽赃陷害于姜州牧,最后逼得姜州牧连夜逃跑,一不小心跌下山崖,死于非命。这么多人命,夜来惊醒时分,他们不会来找你索命吗?”我又道,那边有不少文官伸着脖子去看地上的这张账纸,看不真切却又不敢去捡。
姜州牧是被黄锃所杀,但是此事再追究下去,就要牵扯出皇帝来了。那句话要是说出来,实在牵扯太大,虽然足矣让王将军被诛,但事情本来就不是他做的,容易落人口舌。
现在事情之所以进行地如此顺利,很大程度上是皇帝先前布下的局。他想要置王将军于死地,我也只不过是沿着他铺下的路继续向前走。
可一旦事情超出了他的掌控,我敢肯定皇帝早有安排,到时候节外生枝,会出什么事就不知道了。
太子大概是做了什么手势,旁边立刻匆匆忙忙跑上来一个小太监,恭恭敬敬地将地上的账页捡起来,呈到了大理寺卿面前。
大理寺卿硬着头皮接过去,左看看右看看,不知如何是好。
我打断了他的动作:“寺卿也无需为难,这个时候应该为难的分明该是王将军才对。王将军,你有什么话说?”
王将军这个时候稍微冷静了几分,盯着太子望了一会儿,好半晌才回过头来:“公主,臣心里无鬼,便不怕你查。”
他随即又转回太子,直直盯着太子。因为他背对着我,我看不见他的神色,只知道南蔺溯依旧是面无表情地低头看他。
风吹不进来,却能吹得窗外风云变幻。光怪陆离的阳光栖在了太子的眉心,而后迟缓地滑到了他的鼻尖,一霎时浓荫蔽日,又阴冷下来了。
王将军是此时开的口。他双手平叠在胸前,又拜了下去:“老臣一辈子赤胆忠心,九族身家性命,全凭殿下定夺了。”
王将军一辈子在边疆挺拔的腰,终于在中城弯了下来。
“将军!”旁边忽然有个人带着哭腔喊了出来,哭得极凶,似乎是已经憋了许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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