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无寐,无寐,门外马嘶人起(1 / 2)
我从不怀疑襄渠的奢华,也从不怀疑襄渠仿佛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国力。即使一力抗击两国,多次恶战之后,整个皇城竟也能一派祥和。
我跟着景烨来,在殿里也未曾掀起什么波澜。景烨已告诉我,仆人婢女早已被他换了血,大都是他的人,只是保不准有几个鱼目混珠,所以还是小心为上。
进了宫,我如今便不再是潇湘。如今的我是南篁民间女子,被二皇子看中带回襄渠,更名南姬。景烨先去面圣复命,把我留在殿内。
“你先前劫了我的法场,有没有付出什么代价?”临行的时候,我问景烨。
他笑了笑:“你不必担心。这场合作南篁才是主动方,无论我做什么,这仗他都得打。南篁比谁都明白,若是我们当真打退了楚睢和邬葭两大国,那一统真的就不过是早晚了。”
我心中还是有所不安,但还是被景烨按了下去:“潇湘,我本就欠你良多,如今更还要委屈你在皇宫待上一阵子。你不用操心,若堂上真的闹起来,我亦有计。”
景烨低头似乎思索了一番,从腰间抽出一柄匕首:“这个你先藏着,以防万一。”
我只有点头,接过利器,目送他的背影。
习惯了一个人扛着一切,孤身在楚睢,独自来出嫁,只身往南篁,就算在襄渠,也都是我护着景烨。到了今天我还不敢相信,兜兜转转我竟然又回到了这座奢华的宝城,竟然又再次见到了我原以为已死无葬身之地的他。
我也不敢相信,一直被我护着的苍白少年如今也已恢复了神志,转头来护我。
我忘不了,忘不了我跪在法场的绝望,更忘不了纵马而来的身影。好像是一场梦,一场喜忧参半的梦。如今我回望我的人生,竟然看不到一点光亮。唯一让我还能看得清路的,就是景烨那双明净的眸。那一眼,魂牵梦绕,再不能忘。
我不知道应该如何形容自己这样的复杂的情感,好像是鸟儿和天空,又好似浪花和浅滩,相依相存,却若即若离。从我握紧景烨递过来玉佩的那一刻,我就深切地知道,如今踏上的这条路,已经再不能回头。可是,如今我已奔腾过千山万水,经历过无数绝处逢生,到了最后骤然勒马,竟然发现我再次一无所有,从来一无所有。
我又回到了开始的地方,坐在殿里,用着一个新的名字,周围的人忙忙碌碌,无力感一下子淹没了我。我痛恨这种感觉,我想要做些什么,却什么也做不了,一切已不在我的掌握之中。
窗外的夕阳已然落得差不多。入夜后的襄渠依旧灯火通明,星辰化作细雨,弹碎在青石板的缝隙里,打得门前的灯笼忽明忽暗。我想要等景烨回来,却又觉得有些可笑。就算他回来了,也不一定会来见我,也没有理由会来。
我坐在偏殿卧房,眼前模模糊糊,睡意朦胧之间好像又回到了新婚之夜,我戴着红盖头,傻傻地坐在简陋的洞房里,透过缝隙,看见零星的火光,等着我的夫君为我掀开红盖。
最后好像是我自己把盖头掀了,回头这才见到了已经沉沉睡去的景烨。
我想着想着,正昏昏沉沉地要睡去,外面突然传来一阵喧闹。
“都站好!”
我皱了眉头,这毕竟是在皇宫,还是二皇子的殿宇,怎么有人敢喧闹擅闯?难道景烨那边出了事?
↑返回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