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呢?” “他吻了我。”(1 / 2)
“姓名。”
“忘了。”
“年龄。”
“不记得了。”
“这里是精神病院,老年痴呆请出门左转,谢谢。”江未名低头看着空白的病历簿,头也不抬地冷声说道。
转了转无名指上的银白素戒,对面的黑衣男士,沉默了片刻,轻轻叙述:“不喜欢她的眼睛。”
“因为眼中无我。”
江未名低着头,始终未曾看他,黑色签字笔在纸上沙沙作响,“所以呢?”
“我剜掉了它。”
闻言,江未名抬起头。
对面坐着的男士,五官端正,鼻梁高挺,左眼的眉峰上有一道细长的疤,眼神锐利深邃,给人一种捉摸不透的感觉。
江未名盯着他看,黑色衬衫精致昂贵,举手投足间却不像是个正常人。
没见过这样奇怪的人,江未名问道:“法官怎么说?”
思考了片刻,他开口,“他说我该死。”
放下正在书写的笔,江未名问他:“你怎么说。”
垂眸看着写字台,他神色却有些忧郁,“我说亲爱的法官大人,我发誓我永远爱她,如果我违背誓言的话,请您判处我终身监禁。”
发誓永远爱她,却徒手剜掉了她的眼睛。
以爱之名,增添伤害。
江未名无语道:“人渣。”
“是的。”男子不置可否,“他们也这样说。”
江未名沉默地盯着眼前的凶手看。
他的眼底一片茫然,像雪山,像冰湖,上面覆盖有白雪,清冷而素洁。
他很英俊,长得周正,看着倒不像坏人。
却做出这么狠毒的事。
江未名问他,“尸体呢?”
沉思了三秒,男子答:“躯架在我床下。”
顿了顿,他继续道:“其余的,在垃圾桶里。”
真是有趣,江未名许久没听过这么有意思的故事了,她自始至终神情淡然,如同在听一件无关紧要的事情。
在他眼里,江未名没有看到恐惧,害怕,后悔,有的只是漠然。
他的眼里没有愧疚,只是平静。
嘴角扬起一抹浅笑,江未名评价道:“疯子。”
听到这话,他眼底划过一丝惊诧,嘴唇微抿,不理解她说这话的意思,还不明所以的问道:“我么?”
“对。”江未名微笑道:“你伤害她,应该下地狱。”
下地狱还是太轻了,犹是不解气,江未名补充道:“十八层。”
“十八层?”
听到这话,他才直起身子,抬头看她。
江未名素颜,栗色头发随意的低扎在耳后,睫毛很长,弯弯的像羽毛一样。
她的眼睛很漂亮,瞳孔清澈明亮,鼻尖有几颗浅浅的小雀斑,不丑,好看,像是漫天的星。
前倾身子,靠近了她,望着她那双令人沉溺的眼睛,他虔诚问道:“可是,我不明白。”
嘴角随即扬起来,眸底闪过一丝恶劣的光芒,他轻笑,“一个布娃娃而已,为什么要判处我死刑?还要我下十八层地狱?”
布娃娃?
挖眼睛?
耍她?
听见这话,江未名同样也笑了,眼低满是寒意,她直视着他,从容不迫的回道:“下次请剜自己的眼睛、无罪。”
他直视着她,眼中倒映出一个精致漂亮的娃娃,清丽的面容一下子捕捉到他的目光。
他在她漂亮的深灰色的瞳孔里,同样也看到了自己的影子。
那眼中有他,他忽然很开心。
他好像找到了。
失去了很久,很久……很久的礼物。
门从外面被推开,精神病院主治医师叶岭匆忙赶来。
刚才五号楼的一个病人,产生了幻觉,说自己是一片树叶子,站在五楼的栏杆边非要往下跳,小护士力气小拦都拦不住。
像这样的病人,叶岭每天都要处理很多例。
叶岭进来看到有患者来看病,医生座椅上坐着江未名,他无奈的叹了口气,“0738,我说过不准穿我衣服,你拿了药就回去休息。”
“哦哦。”
叶岭一来,几乎是顷刻间,江未名清醒的目光变得混浊,她应了一声,然后站起身来。
她慢吞吞的脱下白大褂,搭在椅子后背,露出里面的白蓝条纹相间的病号服。
胸前牌子写着:0738江未名。
他抬头看她,不觉惊讶,随后目光沉沉的落在胸牌名字上。
整理了一下被自己弄乱的桌面,江未名还用袖子擦了擦,她将额前碎发绾到耳后,磨磨蹭蹭走到长桌边。
呆滞的看着盒子里放好的两瓶药,江未名眨了眨眼睛,左右晃着脑袋,才缓缓拿起上面放的两瓶药,转身出去。
叶岭穿好白大褂,拿起笔和病号单,低头询问道:“姓名?”
他有点想不起来自己的名字,但他清楚记得江未名刚才说他是疯子。
回忆起她的话,他道:“子疯。”
“江子疯。”
“江子疯先生。”叶岭在病例单姓名一栏写下他的名字,填写好性别,问道:“请问您需要什么服务?”
“办理入住。”
这里是位于汉平市郊外的一家私立精神病院,面积大概有几千平方米,里面住着的要么是有严重精神病的人,要么是有抑郁症的人。
郊外很偏僻,周围除了一条通往市区的泊油路外,再无其他主干道。
之所以选址在郊外,就是为了能有一个安静的环境让病人修养,也避免半夜精神病院里面的吵闹影响周边的市民。
这里一到晚上,只有这家精神病院还亮着灯,并且,院中的大灯会一直亮着,直到第二天太阳升起的时候。
午饭后这些病人有一个小时自由活动的时间,江未名站在草地上,双手抓着围墙上面的铁栏杆,呆傻的望着院子外面的天空。
她仰起头,阳光照的她轻眯着眼。
她很久都没有出去了。
外面的天空,蔚蓝,辽阔,自由。
是她向往的天空。
墙很高,大概有三米,江未名看着铁丝网,计算着高度。
以她的身高,可能爬不上去,但如果有个人来帮她,或许会容易许多。
她一直想离开,因为她知道,她不能当一辈子的精神病,所以她必须要离开这里。
吃完饭,江未名排队领了药,穿过走廊往回走的时候,在院里那棵葡萄藤下,她看见有人抱着他的猫。
是昨天那个男的。
这时候,院落里传来一群鸟鸣,一群鸟儿成群结队的从院子上面的天空飞过。
↑返回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