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四章 你我以茶代酒,聊敬知音(1 / 2)
十里长街,车水马龙,是大京城中独有的繁华锦美,而川流熙攘的人群,便是这画中点睛。
忽尔,一水之隔的护城河堤处走过两人,顿时吸引了齐长风的视线,那是个约摸七八年岁的姑娘家,头扎两只冲天羊角髻,饰以紫晶珠玉悬铃流苏,与之呼应的紫衫襟前戴着一环银圈,双腕配着两只金镯。
这般打扮虽是少见些,但也不比她身后那人来得怪异——一袭黑衣,一只面具,身量颀长且清瘦,比那姑娘高出竹截似的多,却始终勾腰弓背,俨然是从地底下长出来的人。
“…………”
齐长风别过头,但见卿凤舞目色如星,凝神品曲,乐在其中;无疆闭目凝神,沉溺音阶,不可自拔。他们都未曾留意到齐长风所见,也无人在意他所想。
“咚咚咚——咚咚咚——”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顺着楼梯盘桓迂回,自上而下,由近而远,最后随着脉脉的琴音缓缓隐去。司娉婷这曲方散,齐长风那边早已飞奔至楼外了。
“许是等不及,自个儿先买糖人去了。也好,免得教他干坐着没法待。”卿凤舞方从高山流水中抽神,但见齐长风一溜烟地冲下楼,心中这般暗自想着,便也随他去了。
一曲毕了,司娉婷徐徐地起身,犹抱古琴半遮面,款款地揖了揖,说道:“公子,卿姑娘,献丑了。”
“此曲只应天上有,人间能得几回闻,”无疆沏了一盏茶,缓缓地推至司娉婷前:“较之上回,宫商角羽略有变动,却是别有意味啊!”
司娉婷垂眼含笑,纤细浓密的睫毛在白瓷般的脸庞上投下剪影,犹如画师手下细腻的工笔。她玉手举杯,云袖遮面,浅饮一盏茗茶,复问到:“卿姑娘以为如何呢?”
卿凤舞却之不恭,莞尔笑道:“司姑娘乃通国之善曲者,所弹、所吟自然是顶好的。只是凤舞私以为,词曲相辅相成,方能浑然一体,此曲婉转绵长,唱词若以叠词来和,想必也不失为点睛之笔。”
话音及落,无疆豁然道:“对啊!王维《积雨辋川庄作》中的“漠漠水田飞白鹭,阴阴夏木啭黄鹂“,崔颢《黄鹤楼》中的“晴川沥沥汉阳树,芳草萋萋鹦鹉洲“,杜甫《登高》中的“无边落木萧萧下,不尽长江滚滚来“,欧阳修《蝶恋花》中的“庭院深深深几许杨柳堆烟,帘幕无重数”,自古文人,擅用叠词,个中美感,正是其他对仗和韵脚无法比拟的意境啊!”
司娉婷听闻此言,如获至宝,柔若无骨的身躯微微地往前倾着,流水般脉脉的目光里淌着生动的期盼:“卿姑娘请讲,娉婷愿闻其详。”
“那…凤舞就鲁班门前弄大斧了,唱词之中,改‘辙’为‘遥’,‘蹄’为‘憧’,去‘一’留‘盈’,如何?”卿凤舞徐徐地说道,无疆立即接过话茬,声情并茂地吟咏起来:“车遥遥,马憧憧。君游东山东复东,安得奋飞逐西风。愿我如星君如月,夜夜流光相皎洁。月暂晦,星常明,留明待月复,三五共盈盈。好词!好词!”
司娉婷目光流转,鹅蛋脸上乍现柳暗花明之明媚,柳叶似的细眉微微挑起,示意婢女复又将琴予她。
只见司娉婷抱琴颔首,思忖片刻,抬手慢勾,轻挑细抹,霎时,曲轻弦柔,音如流水,潺潺而来。这时,她轻启朱唇,软声唱道:
“车遥遥,马憧憧。
君游东山东复东,安得奋飞逐西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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