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这人有毒(1 / 2)
酒吧吊顶上的灯球缓缓转动,扫出一束橘黄色的光,掠过酒吧里的人群。
苏语乔正扛着何佳往酒吧外挪。这个“恋爱大过天”的女人又借失恋的由头酗酒了,现在何佳整个人的重量都压在苏语乔肩上。
苏语乔压下满心的不耐,带着何佳从那两个油腻男人的包围圈里冲了出来。
她社恐,打架的时候除外。
可她今晚不能打架。过几天还要上直播,她不能因此挂彩。
不知是不是“衰星”体质的缘故,苏语乔这一天天过得就没有顺遂的。她自己就不用说了,她身边的人不是正在遭受霉运,就是在迎接倒霉的路上。
本着“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的英雄大义,她也就义不容辞地担任起了救人于水火的重担。
所以社恐也是有理由的,她不怕人害她,就怕她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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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何佳的链条小挎包里摸出车钥匙,苏语乔在何佳耳边低声问:“你把车停哪了?”何佳有气无力地指了指酒吧斜对面的小巷。
干嘛把车停那么偏?!
不好的预感涌上心头,苏语乔在酒吧门口顿步。她咬了咬下唇,心想,还是请酒吧伙计帮忙护送一下吧。
要命的是,开口请陌生人帮忙,还需要做一番心理建设。
苏语乔深吸了一口气,正要打道回府,一个肥厚的手掌覆在了她手臂上。
“美女。”余光扫到身侧,那两个纠缠不休的男人已经跟了上来。
虽然她出门前特意穿了件长袖衬衫,隔着衣料,那触感依然像爆炸般瞬间轰炸了苏语乔的所有感官。
暴戾的情绪刹那间冲上头顶,直觉下一秒应该来个转身回旋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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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学姐。”
恍惚间,苏语乔听到了一个略带沙哑但响亮的声音,如同暗夜中的惊雷。
那只粗壮肥厚的手迅速撤离,视线往上,手腕被五根冷白修长的手指扣着。
看不出来那指节分明的手使了多大劲,但被扣住的手却在发抖。
“这么巧?现在回去了吗?”一个男人的身影从后面显了出来。
男人唇色鲜红,肤色又极白,在霓虹灯的映衬下,眼神迷离而危险。
他后颈上方的碎发泛着光。掩映在阴影之中的面容气势盛极,有着令人窒息的威压。
苏语乔没有吭声。
邵嘉哲松开男人的手腕,目光在那两个男人的身上冷冷地巡了一轮。
他个子很高,眼神似是逼视。两个男人俨然感受到了威压,不再作声,也没有动弹。
“我们走。”邵嘉哲看向苏语乔,眸中毫无情绪。
“嗯。”苏语乔错愕地应道。她没想到会再见到这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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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日夜间的风里还残留着白天的热意。苏语乔的嗅觉虽然早已被何佳身上的香水味和酒气霸占,但这阵风却带来了专属于男人的气息。
凛冽的酒精气味,夹杂着果木的芳香,是苏语乔最熟悉不过的、她家里沐浴露的味道。
苏语乔半扛半拖着何佳,走得并不快。邵嘉哲在旁侧跟随,也没有帮忙扶人的意思。
过了马路,所有人依旧默不作声。
苏语乔给停在巷子里的车开了锁。开锁提示音刮破夜空,紧接着传来男人的声音:“叫代驾吗?”
“我没喝酒。”苏语乔回答。
她本来想问他要不要捎他一程,但下一秒还是住了口。他们好像还没那么熟,他也许并不想让她知晓自己后面的行程。
苏语乔颇为熟练地把何佳放上副驾驶,扣上安全带。
待她关好车门回过头时,发现“邵嘉珩”靠着小巷的楼墙坐到了地上。苏语乔定睛一看,他眉头紧蹙,双眸阖着。
“你怎么了?”苏语乔稍稍提高了音量,却没等到回应。她狐疑地走到他身边,欺下身,却听见了均匀规律的呼吸声。
“睡着了?”苏语乔蹲下来,又伸手摇了摇他的肩膀,“醒一醒!”
要不是苏语乔及时扶住了他,眼看他就要毫无知觉地往一侧倒去。
what???真的睡着了?!
苏语乔忽然间不知所措起来。作为资深社恐,她最怕欠人情。
前一刻,这个男人充当了护花使者。所以这一刻,苏语乔也就不能见死不救。
可是,确定这不是跟她开玩笑?需要她去践行“知恩图报”传统美德的间隔时间,也太短了点吧!
苏语乔迷茫了,既然不能把人丢在这里,那该把他转移到哪里去?
没有身份证,去不了正规酒店;带他回她家,一定会陷入舆论的漩涡……
挣扎到最后,她决定把“邵嘉珩”一起捎回何佳的出租屋。如果有人打电话找他再说。
苏语乔强忍着不适,把“邵嘉珩”连扶带拖地塞进后座。
抽身出车之际,惊觉自己正躬着身,两臂撑于座椅之上,一只膝盖半抵在了男人的两腿中间。
男人的脸在她身体的正下方,而她俯视着他。
昏睡过去的男人,脸上五官比例过分优越,睡着后竟有了不食人间烟火的感觉,完全配得上“清绝”二字,全然不像何佳这样的“普通酒鬼”那般狼狈。
光线昏暗不明,空气倏忽间变得异常灼热,此刻的姿势暧昧又大胆,惊得苏语乔心口怦怦直跳。
还好,眼前的男人现在完全可以被当成死人看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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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车开到目的地时,何佳和邵嘉哲都早已不省人事。
没法一次带俩,苏语乔走了两趟才把他们从地库带回了何佳的住处。
排斥与陌生人肢体接触的苏语乔,不得不用一侧肩膀扛起这个约等于陌生人的男人。她郁闷地将他的胳膊绕过自己身后,然后搭在她的另一侧肩膀上。
男人骨骼坚硬,身体比想象中的还要沉。两人衣服一次次地相擦,如同燧石相触。男人近在咫尺的气息,竟让她有点喘不过气来。
这种心慌意乱的感觉并不好,也让这段路格外漫长。
把“邵嘉珩”推倒在沙发上后,苏语乔叉着腰,火气噌地直往头顶冒。
这都是什么仇什么怨啊?!
不由得深呼吸数次,仰天长叹。不能跟死人置气。这时候打人就是不讲武德。
苏语乔恨恨地低头看他。
熟睡中的男人睫毛浓密,在冷白的脸上投下扇形的阴影。他呼吸深沉,胸口均匀起伏着。脖子有些泛红,修长的脖颈连着深深的锁骨,散发出禁欲的气息。
是何佳喜欢的类型。
适应了眼下的状况后,出于职业习惯,苏语乔开始肆无忌惮地打量着他的穿着。
那件蓝灰格子衬衫丑得无与伦比。如果没有这张脸,这一身装束简直惨绝人寰。
可是……他那双拖鞋呢?
那口气都还没顺,苏语乔又赶紧从何佳家返回车库沿路找了个遍。但都没有找到。
最后她连夜在鞋柜里翻出了何佳前任的男士居家拖鞋,也不知是前多少任留下的了。
看了眼手机,凌晨一点。苏语乔进屋钻上了何佳的床。
自小睡眠就浅,她有自信大厅一有风吹草动,自己就能第一时间察觉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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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天的天亮得早,从阳台透进来的天光和窗外的鸟叫声把邵嘉哲彻底唤醒。
他正躺在一个陌生人家的客厅里,年代久远的沙发被他压得深深陷了下去。
从周遭满目狼籍的衣裙鞋包看,这里住着女人。数种香水味混杂在空气中,让他感到窒息。
邵嘉哲迷茫地坐起身,从裤兜里掏出手机。没电了。
沙发边上,有一双灰色的男士家居拖鞋。自己的人字拖却不翼而飞。
心中充满疑惑,又带着满心厌烦,邵嘉哲抬眼看到,一个女人从卧室里推门走了出来。
印象中,那是他昨晚睡过去之前,最后一个见到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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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语乔听到了从大厅传来的动静。确切地说,不是大厅的动静把她惊醒,而是她醒来时大厅刚好有动静。
她推开房门走出去,看到了神色莫测的“邵嘉珩”。
苏语乔还穿着昨天那条破洞牛仔裤,但上身换了件纯白的宽松t恤。t恤左侧衣摆随意打了个结,露出牛仔裤的腰线。
头发用黑色发圈在后脑勺扎了个高马尾。烟熏妆已经洗掉,眼睛毫无修饰反而更显轮廓分明。眼型大而圆,瞳孔是浅浅的琥珀色,眼尾微微勾起,似有笑意。
事实上,苏语乔并没有在笑。
距她三米开外的邵嘉哲正目不转睛地盯着她。
与昨天在她家里见到时的感觉全然不同,他的脸上没了内敛的礼貌,反而弥漫着警惕的冷意。
她顿住了脚步,没有继续往前走,也没有说话。她同样毫无解释的欲.望。
这种时候,好像谁先说话谁就输了。
“邵嘉珩”脸上的冷意森森,但眉眼格外醒目,就好像雪地里的荧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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