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一章 白龙岂惧风浪大哉(1 / 2)
很快,各衙门驻同文局的小旗成员,都接到了主官的命令。
说让他们来衙门开会,不用带随从。
这些滑吏奸官已经听到李白龙今早的动静风声,本能地感到有些不妥,但也没有往心里去,毕竟各家主官据说都到了府衙,还能怎么着?
于是纷纷动身起行。
只有张文江作为高同知的小舅子,收到了姐夫失踪的风声消息,大感不妙,打算从推官厅的后门偷偷溜走,可天上的飞鸟早已记住了他的样子,即使乔装打扮,他刚一出门,还是被同文局的人当场逮住。
于是临时工们便在推官厅门口,将张文江结结实实又揍了一顿。
推官厅的官吏们本拟出来相救,可通判厅的弓兵们就在不远处守着,推官大人不在,莫名的危机感让推官厅官吏不敢出头。
只能看着同文局的人拖着死狗般的张文江嚣张离去。
“推官厅的,出来洗地啦!”
大庭广众,公然行事,众目睽睽。
同文局在前些日子失去的面子,当然要以最暴烈的方式找回来,长年累月被鸠占鹊巢,被花州官商轻视,这个曾经的纸屋衙门必须重建权威。
曾经的同文局滑吏们进了府衙,便被执法队一一拿下。
升堂鼓咚咚作响,黑骑四出,花州各衙各部的猴儿们被一一召来。
李知事以从四品权位代理州政,在花州官吏们的无声注视下,一排鸡压在堂下跪着,垂头丧气,惶然无措。
张文江自知无幸,突然垂死挣扎:“李白龙,你凭什么扣审我们?我们不是你同文局的下属,我们是各衙门驻同文局的审查小旗!我们的官凭是在各自衙门里的……你这般随意插手各衙事务,有把各位大人放在眼里吗?”
他这么一开口,其他被抓的奸官滑吏也纷纷开始叫屈,他们先前把李白龙得罪狠了,如果这次落在对方之手,岂有命在。
于是有人开始引用朝廷法度:“下官所犯何罪,总要有个说法!”
有人则看得明白,堂下各部主官俱在,唯有同知和推官不见踪影,便立刻甩锅道:“小人是受上官逼迫,故与大人为难,情愿降服!”
有人则向自家主官求救:“大人,您说句话啊大人!”
李白龙一拍惊堂木,望着张文江喝道:“出了你们这些吃里扒外的蠹虫家贼,是同文局的家丑,本应该关起门来处置你们这些厮,不好浪费公共资源,但你自称是推官厅驻同文局的审查小旗,这个错误的职权划定,须得当着花州官场同僚们的面分说清楚!”
他说到这里,目视坐在两侧的各部主官,问道:“各位大人,请你们说,张文江乃至这堂下官吏们的身份,究竟是什么啊?”
主官们脸色各异。
章淳第一个滑跪的,他看得最明白,做事也最果决。
此刻“通判厅驻同文局审查小旗”就在堂下眼巴巴看着他,那厮精明干练,往日一个月最少都有两三百两银子孝敬上来,通判厅上下也都拿他的钱、夸赞他的好处,章淳往日里看他非常顺眼,提拔过他两三次。
然而为了老爷的官位、富贵和前程,只能苦一苦他了。
于是章通判缓声道:“滑吏惫懒,忘本失节,张文江明明是同文局的官吏,却忘记使命,贪图富贵,背叛原主,甘与卫春芳这种禽兽为伍!依本官看,张文江哪里是推官厅驻同文局审查小旗,他分明是……”
通判环视左右同僚,断然道:“分明是同文局驻推官厅审查小旗!”
操!
各衙主官早已被官场驯化为权力动物,听到这话,纷纷面露怒色。
章淳!你这浓眉大眼的,怎么舔沟子舔得这么殷勤!
他们本已打算丢卒保车,捏着鼻子承认审查小旗们隶属于同文局、把这些滑吏交给李白龙折腾报复,再将同文局权力奉还,也就是了。
没想到章淳红口白牙,主张这些人不仅是同文局官吏,而且是“同文局驻各衙审查小旗”,这就相当于把同文局的权力触须反过来钉进各衙门里!
大家都是当官的,自家手中的权力多了兄弟部门驻入掣肘,这可比老婆多一个人用更让他们不舒服……章淳你怎么没事找事!
可恶!不当人子!
主官们暗自恼怒——原本李白龙今早冲击府衙,大家若戮力一心,未必没有机会牵制李白龙,可章淳作为现场权力位阶最高的人,居然第一个滑跪,本州武官望风而降,使局面失衡、李白龙彻底无可遏制。
第一个投降也就罢了,现在居然毫无底线地跪舔!
可恶!你的操守呢!
你吃屎吃得这么勤快,哥几个吃什么!
他们心中骂娘,却听李白龙已经接上了章淳的话头:“竟然是这样吗?本官刚刚上任,却不知道还有这种说法!”
李知事说到这里,目视原花州官场四号人物,掌管武蒙教育的教谕。
通判大人也一起看过来。
“……”
可恶!在这里迟疑的话,得跟卫春芳一起睡禁狱系套房了吧!
武学教谕只是从容答道:“是这样的,同文局向各部门派驻审查小旗,以分类审查各种涉兵、涉刑、武教、佛道等作品,更好地管理青楼、勾栏、曲坛、剧院等事项,这还是徐秉义大人在任期间提出的想法。徐大人的本意是好的,可被这些奸官滑吏执行坏了……”
他痛心疾首道:“本来是花州各衙亲如一体、共同办差的美好设想,却被少部分奸猾之辈从中渔利,与一部分奸商勾结在一起,反过来架空了同文局,其中想必有高必进、卫春芳之流在其中捣鬼,官场中出了叛徒!”
教谕大人掌管着本州武教,会被本地武者们恭称一声“老宗师”,常年为人师表,今天被迫从奸,在诸位同僚和官吏们的注视下讲这种话,多少有些羞耻py,有违师道尊严。
本着“大家一起舔就相当于大家都没舔”的原则,他立刻目视下一个受害者:“课税使,你怎么看?”
课税使心中暗骂,但见同僚上官们的目光和蔼看来,只得说道:“幸得李知事掌管同文,正是拨乱反正、正本清源之时!”
堂上各衙主官们纷纷表态,便像钉下了最后一根棺材钉。
审查小旗的官吏们只觉得轰雷滚滚,不少人已经吓得软倒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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