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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七十五章 新人(下)(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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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给主母敬茶,就不算是成礼。没有成礼,就不能算是侯爷的妾室。

对于一般人可以这样说。可杨氏不同,她是有懿旨的。

宋妈妈将当时的情景原原本本地讲给十一娘听,十一娘却有些心不在焉。

徐令宜是政客。时间长了,多多少少会沾上点职业病。他可能老谋深算,可能忍辱负重,却决不会因感而发、率性而为。

他这样做,一定有他的道理。

可她实在是想不通有什么道理。

不管事实如何,杨氏是太后所赐,又是依礼被抬进了徐家的大门,在世人的眼中,杨氏就已经是他的妾室了。难道别人会因为杨氏没有给自己敬茶就否认她是徐令宜的妾室吗?还是太后死后能以这个借口把杨氏赶出门去?他这样钻礼法上的空子,除了让杨家人知道他怠慢了杨氏而心生不快,除了让大家知道他对这件事的不满之外,还能有什么好处?

就算他准备万一皇上不待见杨家的时候和杨家决裂,可现在,赐妾的事是皇上答应的,人是太后送的,他完全可以趁着这个机会好好地宠幸杨氏一番,既可以讨好皇上,又可以安抚太后,甚至还可以在某个适当的时候以此为由到皇上面前去叫委屈。

得了便宜还卖乖!

这才是一个合格政客的面目。

徐令宜这是怎么了?

想到这里,十一娘不由朝宋妈妈望过去。

灯光下,正说着话的宋妈妈眼角眉梢都挂着喜悦。

“宋妈妈,”十一娘忍不住打断了她,“杨姨娘进门,是奉了懿旨的。”

宋妈妈兴高采烈的声音嘎然而止。

“只要进了门,就是侯爷的妾室了。”十一娘轻声地提醒她。

“可,可……”宋妈妈觉得十一娘说的有道理,但一想到当时的情景,她又觉得十一娘的话不对,可到底哪里不对,她也说不上来,只能凭着直觉道,“可侯爷不让她给夫人敬茶,就等于没有承认她啊!”

是啊,这就是让人想不通的地方!

实在不满意,把人晾在那里就行了,何必要在这种事情上计较。

十一娘百思不得其解,打发了屋里服侍的,由琥珀服侍着歇下。

相处的越久,她越觉得自己和徐令宜是很相似的两个人。

他们都希望获得更大的权利从而来保证自己能生活的更好;他们也都愿意背负因此而需要承担的责任和义务。徐令宜做了永平侯,所以他要负责家族昌盛,子孙兴旺,照顾好家里的每一个。她做了永平侯的夫人,所以她要负责主持家里的中馈,孝敬太夫人,处理好妯娌关系,管理好小妾、照顾好孩子……但她到底受不同的教育。一旦站稳了脚跟,就开始结交朋友,开绣铺,经营陪嫁,想有属于自己的生活圈子。徐令宜呢,好像没有看见他为自己打算,或者,他打算了,自己不知道而已。两个人,一个在外,他精彩她看不到,一个在内,略有风吹草动他就明了……

朦朦胧胧间,有人在她耳边嘟呶着喊“默言”。

十一娘惺惺忪忪地张开眼睛。

半明半暗的纱帐里,有双闪闪发亮的眸子就在她眼前,如躲在丛林中窥视人类的豹眼。

十一娘吓了一跳,睡意全无,身子本能地朝后一缩:“侯爷,您要干什么?”

徐令宜看着她紧绷着的小脸上警惕的神色,突然想起那些街头被恶少调戏的民女来。他笑得不行。却强忍着,寒着脸,一字一顿地道:“我要干什么……”脸缓缓地朝她逼近。

他脸上有酒后的酡红,口齿间有浓浓的酒味,虽然板着脸,眼里却有笑意。

十一娘忍不住笑起来。

自己怎么会问出那样的话来!

而徐令宜见她笑场,憋不住,也笑起来。一面笑,一面拉十一娘:“起来,帮我更衣!”

十一娘这才发现他还穿着那件宝蓝色云纹团花湖绸直裰,只不过已经被揉得皱皱巴巴了。

徐令宜见她打量自己,“哦”了一声,笑骂道:“范维纲那家伙,让人从宣同给我送了两车烧刀子来。”他说着,站起身来,目光更明亮了,“顺王想和我拼酒,反被我喝趴下了。现在在我们家客房躺着呢!”语气间颇有几份得意。又拉她,“起来给我更衣!”神色间带着几份蛮横。

十一娘突然意识到——徐令宜喝多了。

和一个醉酒的人讲道理,根本就是自讨苦吃。

十一娘一句多的话都没有,温顺地站起来,一面叫了小丫鬟打水,一面跟着他往净房去。

从背后看,徐令宜的步子很稳,可进了净房,他就坐在小杌子上起不来了。

小丫鬟过去就被他瞪一眼,吓得在那里直哆嗦。

十一娘只好服侍他梳洗。

徐令宜一直很安静,嘴巴闭得紧紧的,一句话也没有跟她说。

她见过酒醉的男人。

通常都会借着酒胆说一些清醒时不敢说的话,做一些清醒时不敢做的事。

像徐令宜这样的,她还是第一次遇到。

喝醉了酒,反而一句话都不说,一件事都不做。

她明白这种感受。

好像她自己,实际上是很能喝酒的。可她从来不敢放开量喝酒,偶尔需要,会沾一点,但是一定会在控制的范围。就怕自己喝醉了,说了不该说的话,做了不该做的事。

这样一想,十一娘突然觉得胸口闷闷的。

她默默地帮他穿了衣裳,扶他上了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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