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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1章 心绪乱(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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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止罹五脏翻腾,艰难撑着傀儡缓和,喉间不断涌上的血腥气冲地他脸色煞白,双腿酸软不能行。

沈止罹死死捂着口鼻,喉结翻滚,竭力将翻腾的血气压下,缓缓顺着傀儡瘫软在地。

破晓时分,密林中的声响大了起来,鸟儿经过一夜休憩,在这个时刻活络起来,翅羽扫过带着薄露的树梢,惊醒林中的少年。

沈止罹从半昏半睡的状态中清醒,手指颤动一瞬,指尖摩挲到巾帕的触感让沈止罹缓缓醒神。

他慢慢睁开眼睛,天边熹微的晨光照不进根深叶茂的密林,林中依旧漆黑一片,沈止罹袍角微微泛潮。

沈止罹浑身虚软,静静躺在傀儡身上积蓄气力,口腔中弥漫的血腥气冲地他张口欲呕,稍稍一动便感觉天旋地转。

半晌,沈止罹撑着傀儡缓缓坐起身,看着浸透巾帕的血,心中升起几分空茫。

沈止罹尝试几次站起身,囿于虚软的身子,最终气力耗尽,只能靠在傀儡身上,看着一片狼藉的地面发呆。

鼻尖萦绕着淡淡血腥气,夹杂在林间清新的空气中,有些令人难以忍受,沈止罹垂下头看了一眼浸满血的巾帕,翻手收起,素白指尖上也染了些许血渍,现下已经干涸在指腹上。

沈止罹缓缓伸出手,呆呆地抠着指腹上结块的血渍。

其实也并不是没有察觉到,不是吗?华浊诊脉时的叹息,不渡望向他时的不忍和隐痛,每况愈下的破烂身子。

昔日仅凭师门派发的最普通的长剑便可以歼灭一城的妖兽,像今夜的对手,往日的自己可以堂堂正正和他们战上一场,如今却要依靠下毒这种下作手段,现下走一步都喘三喘,连自己站起都做不到。

沈止罹眸色灰败,抠着指腹的指尖愈发用力,薄薄的指尖皮肤几乎要被自己抠破,指尖通红,似是要沁出血来。

罢了,罢了。

沈止罹停下抠血渍的手,仰靠在傀儡上,涣散眸光扫过四周安静伫立的傀儡,似惋惜似厌恶,视线最后定格在夜色渐薄的天空。

寿数不足,还病骨沉疴的凡人,如何能与一宗长老对抗呢?连最不入流的话本子都不会写这个桥段,沈止罹自知如今的他和虚灵之间的差别犹如天堑,可他还是义无反顾的走上这条绝路,反正也没有什么可以失去了,不是吗?

于是,他隐任城、探碎星崖、废经脉、杀唯春、损命数、诛门客,即使死去?即使死去!他宁愿死在报仇的路上,也不愿拖着残躯苟且偷生!

手指无意识地搅着衣摆,多日绷着的神经在此刻微微放松,思绪发散下,竟开始安排起自己的身后事来。

铺子生意不错,每日都有一百多两的结余,若是自己身死,可以将银钱分给伙计和刘婶,大头还是要给许叔的,他无妻无子,若是自己不看顾着,死在家中都无人知晓。

大牛心性纯善,过问心境问题不大,他还喜欢刻木,铺子可以交给他,若是大牛不想要,卖了也行。

不渡对他最好,自他来了任城后便跑前跑后照料,几次病重都是他在忙活,可惜自己身无长物,没有什么可以留给他的。

想到这,沈止罹心下叹了口气,细数这短短十几年的人生,遇到的善意居然少的可怜,即使到了这个地步,挂念自己的人也没几个。

纵使对自己破败的身子已经有了准备,沈止罹还是无法避免地感到遗憾,他还未及冠,他早早就想好了给自己取字的人,可惜言叔已经长眠,许叔看着自己长大,给自己取字也是最合适不过的。

胡思乱想间,林中也渐渐亮堂起来,有胆大的扫尾子蹦跳着过来,双爪捧着松果,窸窸窣窣地啃起来。

沈止罹露出笑意,长出口气,拂去杂念,由着傀儡将他扶起。

将傀儡收进储物戒,沈止罹微微抬头,看向起了雾气的林间,眼中露出坚定,映着熹微晨光,亮的惊人。

尽人事听天命,纵使身死,也要为言叔报仇。

任城内已经有早点铺子挂了幌,热气氤氲的包子,油星点点的阳春面,香气四溢的馄饨,足以慰藉空荡荡的胃。

此时还早,约莫卯时四刻,城中人并不多,不少面带疲色的任天宗弟子三三两两坐在早点铺子里撑着桌子打盹。

沈止罹换了身衣衫,月白色的广袖垂在身侧,脸色有些苍白,鬓发微乱,眉眼笼罩着浓郁的病气,唇上毫无血色。

城门处已经排了不长的队,多是粗布麻衣的百姓,手上或多或少提着东西,想要进城贩卖,一身月白广袖长身玉立的沈止罹便有些显眼了。

沈止罹对落在身上的目光恍若未觉,垂下眸子抵唇轻咳了几声,静静站在队尾,跟着队伍一点一点移动。

他在出密林时就将傀儡收起来了,他本就体弱,又被那男人的垂死挣扎击了一道,现下能好好站着就已经万分艰难了,更遑论被击中的胸口正在剧烈翻腾,五脏六腑仿佛火烧似的刺痛,喉中血腥气一刻不停,被沈止罹死死压下。

沈止罹将路引递上,衣摆下的腿已经微微打着颤,脸色也愈发苍白。

前面一个老汉的扁担将一位大娘挎篮里的豆腐挑落在地,大娘登时就逮着人哭喊起来,她在家中磨了一夜的豆子,就准备今日在城里买个好价钱,给她即将生辰的儿子扯匹布做身新衣衫。

城门处人员繁杂,进城的人也越来越多,那二人堵在城门口,围观的人层层叠叠,硬生生将巍峨城门堵的水泄不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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