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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阳光正好,碎金似的当头罩下,落在凌空而立的前头那人身上,给他罩上了一层光晕。
风七收起乖觉,恭谨地退立一旁。
傅灵佩抬头便是一怔,眼前这人,眉目清透到极致,五官仿佛是以水墨初成,清而淡,却有股子说不出的雅,与丁一的艳相比,是另一种风姿。初初那么一站,便仿佛仙气缭绕,有漫天云雀在欢歌。
清玄老儿嘟囔了几句,傅灵佩没听清,只听场中那人声音清朗如潺潺流水,在场中流淌:
“诸位既已来齐,云涤便不多作赘言,元婴大比,一共两场。今日,是第一场,为濯手探花。”
“呸!真真老不羞,一把年纪还要充作少年郎。”这回,傅灵佩听清了。
上面还在继续讲解规则:
“诸位可看见前方的万里莲海了?”
云涤手掌往下一落,原本堆堆簇簇开在一块的白玉莲台倏地分离开来,无规律地分布在各处,其下圆柱形的茎柱也倏地往下生长,约长至八百丈才停止。
“此处一共二十座白玉莲台,你们要做的,就是探到这白玉莲花,并守住一炷香时间。不拘生死,手段不论,只要你能抢到并守住一炷香,便可得到进入下一场比赛的资格。另外,需补充两点,除开驭兽宗,其他门派不得携带灵兽入场。”
“不得使用七品及以上符宝。”
“不得使用七品及以上阵盘。”
“……总而言之,逆天之物不得用。”
这规则一定程度的保证了公平,毕竟如七品符宝等物之类,虽极其稀罕,也难保哪个行了大运的得到,但凡祭出,连化神修士都需退避三舍,若用在元婴修士的比赛里,不仅是大材小用,怕是这莲台基座都得毁了。
便是出于这灵宝的爱惜,也不会允许使用。
场下修士也表示理解,毕竟大部分人……都是见都没见过这般好物件的,比赛中真禁止了,反而对他们有好处。
“可还有其他异议?”
“若有人有瞬移之术,该当如何?”
云涤淡淡一笑,“那还需有守台之能。”
“所以,比赛绝对公平。我等要选之人,必不是依靠外物的懦夫,云昬,可不像玄东这般安逸,危机处处,没有强大的战力,还不如在此养老的好。”
这话说的极不客气,云涤好似没看到底下人惊怒不满的神情,接着道:
“若无异议,那比赛便开始罢。”
“等等!云涤道君,我等还有一问,若是中途不想打了,可否直接退出?”
云涤蓦地一笑,笑意仍是清淡,却带了丝冰冷:“比赛期间不得中途退出,需等二十座莲台主全部选出,方可结束。至于比赛之时,尔等是愿意找个角落呆着,还是浑水摸鱼,那纯属自便。”
话音一落,全场哗然。
清玄忍不住拍腿骂了句:“他妈有病!”这不是鼓励死人么。
“我知道诸位心中不忿,不过这不忿,且放在比赛中才好。我等要的,是可奋勇搏击的云豹,而不是中途畏缩的绵羊。若抢不到莲台,能在比赛中保护好自身性命,亦是一种本事。”
“如此,比赛开始。”
“我该回了,比赛且小心。”
丁一将傅灵佩落下的一丝头发别入耳后,顿了顿,重新与清玄揖手作别,便直接回了归一派那一群中,站在陆天行椅背后。
傅灵佩收回视线,妩清已然走了过来,她面色凝重,参赛者共有三十六,这一回需直接淘汰掉十六个,而这般的乱斗,莲台与莲台之间相距遥远,便是联合都不成。
若有人想助其余人先得了名额再去夺自己的,很可能到最后什么都落不着,毕竟一炷香说长不长说短不短,时间可不等人。
天元派虽对外还算团结,气氛不错,可在这等关乎个人命运之时,总要各自争上一争的——毕竟报名参与,都是为了自己的前途一搏。
最多,就是错开彼此争夺的连台罢了。
“静疏,这回难办了。若还是淘汰制便也罢了,失败就认输,没甚大不了的。可这不拘生死的规则一出,便是一场大乱斗,到时杀出血性来,必是尸横遍野。不说三大派,那些散修必然是要豁出性命去争抢的。”
妩清的顾虑不可谓没道理。
即便玄东界承平许久,可散修并没有门派做依赖,亡命之徒多出,手段狠辣之人比比皆是。
可顾虑也无用。
“诸君可有什么想法?”傅灵佩问在场的其他天元修士,楚兰阔板着一张脸冷冷道:
“瞻前顾后,打便是了!”
极其符合他一贯简单粗暴的想法。
“可……”有人犹疑。
傅灵佩突地粲然一笑:“师尊所言,便是静疏所想。诸君想得太多,届时反是不成。都已走到如今,不去拼上一拼未免可惜,只还需把握一个分寸,事有不成,急流勇退保住性命才是。”
若不去争夺莲台,想必其他人也不会多作攻击。
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楚兰阔这才满意地“晤”了一声。
一行人踏云而起,直接走到了赛台入口处。目光往下落,其下是万里云海,一朵朵莲台似是凭空长出来的,云涤广袖一甩,旁人还未感觉如何,便都被随机甩在了不同的地方。
傅灵佩站定,只觉身周狂风呼啸,她唤出从一,七剑嗖嗖嗖地护在周身,将她包拢在了剑阵中。神识往远处一探,空旷无人,但见一根雪白剔透的白□□柱。
她心中一喜,凰翼一展,人便直接踏云直上。傅灵佩没有直接去到茎柱旁边,那边是事故高发区,极其容易与人撞上。
云涤道君所言有些不尽不实,傅灵佩总觉得其中必还有些是被他隐了的,还是稳妥些好——毕竟,要守一炷香,也不是容易之事。
八百丈的茎柱对元婴修士也不过是一个呼吸的时间。何况傅灵佩一双凰翼的速度,她遥遥停了下来,一里外的莲座美轮美奂,不过一个脚掌的台座之上,空空如也。
——奇怪,真奇怪。
三十六个元婴修士,不算撞上的,一座莲台一人,还有多出的十六人,她莫非运气就如此之佳,一来便得了个空心的?
傅灵佩常年被坑惯了,心中自是提起了十二万分的小心,谨慎地向前而去。手中还握着一把符箓——打算若是事有不谐,先拿符箓顶一顶的。
一百丈,九十丈……十丈。
在距离莲台还有十丈之时,傅灵佩停了下来,围在身旁的七把琉璃剑发出了嗡嗡剑鸣。她心知其中必然有异,莲台之上,必定另有玄机。
其余修士都去哪了?
这一掌宽的小莲台若她直接踏上去,会发生何事?
傅灵佩抿了抿唇,往身上连拍了几道金刚符,手一递,七把琉璃剑蓦地一闪,直接拢为一把,一把比细剑略长的长剑出现在了掌中。灵宝的光晕几乎惹人晕眩。
赛台外的水晶琉璃屏分作了二十个小屏,将莲台基座方圆一里内都照得纤毫毕现。
清玄道人一边往椅边的小几上吐着葡萄,一边笑眯眯地看着银幕上所呈之事。
其中有三人的行为是最受瞩目的。
第一个便是蓝衫丁一,他一把紫电所向披靡,如惊鸿照影般往前劈去,仿佛能听到“叮铃”的碎裂声,瞬间破开了屏障,一剑便向下斩去。
一只白额虎蓦地长啸一声,被这利索地一剑斩落了头。
“破妄之瞳!”
清玄一拍掌,蓦地站了起来:“老顽固,你这徒弟确实不错!若不是你,我早便抢回去自己收着了。”
陆天行从鼻子轻哼了声:“抢得过么?”手指却不自觉地敲了敲桌子,破妄……之瞳么?看来这小徒弟不一般啊,竟隐瞒了这许多东西。
第二个,是天元派的楚兰阔。
一手碧海云涛剑使得出神入化,虚幻者,一剑破之;拦路者,一切斩之。摧枯拉朽般冲了出来,眼前莲台蒸腾,他也不多想,直接一脚踏了上去。
还有一个,是驭兽宗的如壁真君,架势一摆,三只元婴期大灵兽齐齐排开,颇为壮观。
至于傅灵佩,表现不如何抢眼,中规中矩,若非那张脸还算吸引人,怕是没人会留意到她。
清玄瞥了一眼,便不再关注。
只有秦绵和陆篱姝双手紧紧握在了一块,头皮发麻,恨不得叫出声来——她们看到,傅灵佩正一步一步地朝着一张巨大的兽嘴慢慢走近。
可惜便是尖叫,传递不过去,也于事无补。
“云涤你还是老样子。”清玄抖了下腿,“尽喜欢坑娃娃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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