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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场闹剧方歇,三个年轻人冲上前去,噗通一声跪成一排:“拜见师叔!”
少年被吓了一跳,望着他师父:“师父……你……你什么时候有师侄了?”
“不对,我什么时候有师弟了?”他摸摸脑袋:“喂喂喂,你们认清楚没有?这是我师父!”
三个年轻人最小也有十□了,心有不服却不敢跟这个看上去只有十三四岁的少年顶嘴,听这少年口口声声管男人叫师父,只怕还真有可能是他们师兄。
男人眉眼一挑,笑了:“我说这衣服怎么看着这么眼熟呢?青阳派缙阳峰弟子?”
他敛一敛眸子,万千风华都被敛在眼中,他轻笑,而立之年的男人,竟然能让人觉得明眸皓齿,扬眉低目皆是风情,是一种染着风霜的华美。
“怎么,闻人秋死了吗?”他问得混不在意,地上跪着的弟子却红了眼睛:“不敢欺瞒师叔,掌门他……他确已弥留之际,发动满门上下四处寻找师叔下落,只望合眼之前能再见师叔一面!”
他一个响头磕下去,情真意切:“师叔,求求您,跟我们回去吧!”
“掌门师祖他……真的撑不住了!”
被唤作师叔的,曾经身为青阳派最年轻有为的弟子,被寄托了最大希望与骄傲的男人景年怔愣的望着眼前,指尖一松,酒壶坠地,摔成三四块。
“师父……”少年叫他,伸手拉住了他的袖子。
景年迅速的低下头,浪荡八年,他以为已经离开那个世界,以为他已经被所有人遗忘,却原来,还是有人记得他。他景年,也是有师父的,有疼他宠他,将他一手带大的师父。
“师父……”少年踢开了地上的碎瓷片,把手钻进他的大手里握住:“师父的师父要死了?那回去吧。你想见他,是吧?”
他张开双臂抱抱自己的师父,那个高大的男人:“师父乖哦,我们现在就回去,不哭哦!”
“唐烟儿!谁哭了?爪子拿开,你个没大没小的小混蛋!”
青阳派,缙阳峰
正是春日好时节,姜黎从住的小院儿出来狠狠的伸个懒腰,被师姐打发来打扫房间,她又何尝不知她们是欺负她木讷少言,一副老实相?只是正好她可以名正言顺的躲过去不去山前正殿上课,不过就是扫扫地抹抹桌子么,她早习惯了,早早做完,还能有时间在阳光下眯着眼睛打个盹儿。
上山五年了,她总算是从只能扫地站桩的低等弟子混到至少不用睡通铺。青阳派弟子众多,最低等的灰衣小弟子没有资格正式学武,只能打杂干粗活,扎扎马步练练基本功,熬上几年才能熬到练武场去,能混在众多青衣弟子里面听着师兄师姐讲习最基本的武功。再往上就得跟个师父才能往上学,那得勤奋刻苦还得要天分。姜黎别的都懒,唯独练武这事儿上要勤奋够勤奋,要刻苦够刻苦,可是这山上的苦孩子多了,勤奋刻苦的也不少,天分这东西真是不好说,是以五年,她也不过穿上一身青衣,能够出入主殿而已。
姜黎的家就在这青阳山下,父亲是小镇上一个药农,家里就三口人,谁知后来遇上不测,父母被打斗的江湖人误伤致死,失了护佑的姜黎才十二岁,年纪这样小的女孩子要养活自己无外乎就那么几条路,要么卖给人做丫头,要么被拐进那勾栏酒肆里,要么……她当时站在山下抬头望望高耸入云的青阳山,那是父亲采的药的主要来源地。
怀着不想再轻易被人杀死的简单愿望,她上了青阳山,并且被挑中成为了青阳派一名小小的灰衣弟子。
姜黎胸无大志,不知道是不是失去父母的变故让她突然变得成熟,她显然要比同龄的孩子更现实些,至少她从没做过那些仗剑江湖,行侠仗义的梦。她上山,只不过因为被收进山中能混口饭吃而已,除了山上并不好吃的大锅饭,她对别的并没有什么兴趣。
不是没有见过厉害的师兄师姐,武功高强,飞檐走壁,一把长剑在手,颇有些少年英侠豪气冲天的感觉。但是姜黎也就看看,然后第一个掉头去饭堂抢饭,在别人还没回过神之前。
好看有什么用?羡慕有什么用?她没那么冰雪聪明,也没有那个天资,她勤奋刻苦只是希望自己不要那么轻易的就被人杀死,但她从来都不是一个做大侠的料,从来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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