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二 掌温(1 / 2)
二十二 掌温
灿烂的烟花掠过天际,在深蓝的夜幕中团团盛放,簇簇星光或在夜空渐渐消失,或慢慢坠入大海,这种落英缤纷的影像,让每个人都为之心醉神迷。流光的倒影在纪雅白的脸上变换着色彩。我可以清晰地看见这女子跃动的睫毛下那双闪亮的眼。
犹疑了一下,我还是忍住了和她打招呼的想法。轻轻推了推鼻梁上的墨镜,我转过头来,抚着护栏看着远方,心头淡淡想着:这些个可爱的女子,于我而言,只是生命中太多的路人甲乙丙丁吧。
“走啦,小白!”她身边的一个同学唤她。纪雅白似乎有些不太情愿,道:“再看会嘛,他们是去看艳舞,我们跟去干嘛!”那女同学笑道:“导游这么黑,一早就把钱都收了,能不看呀,再说了,你就不好奇呀!”
我听到她们要去看艳舞,不由心下微笑,微睨过眼去,瞟了纪雅白一眼,只见她嘟着小嘴笑道:“好奇什么呀?还能比我跳得好呀!看帅哥还差不多!不去不去,你们要去自己去,我在外面吹吹夜风。”那女同学笑道:“知道你是杆舞高手了。随你了,不过这种地方龙蛇混杂的,你不要跑远了哦,我跟阿洁去见识一下!”纪雅白嘻嘻一笑,推道:“赶紧去啦,这么大人还怕我丢了不成。我就在这看烟花,哪儿也不去的。”
当纪雅白的几个同学离开后,她一个人扶着护栏,看着海面上的烟花。海风拂过,让她额前的刘海随风轻扬,短裙裙裾轻轻摆动间。把她完美的身材曲线勾勒得让人心动无比。
或许是我对她的观察被她所感应到,一朵烟花闪开的瞬间,纪雅白很无心地朝我这瞟了一眼,我心下一怔,赶紧转过头去。然而这个比较大的反应却让她本随意扫过的眼神又重新向我注视过来,脸上一怔,嘴中也跟着轻轻啊了一声。我心头一阵无奈的苦笑,知道被她给认出来了。只戴付墨镜的简单遮盖效果,对才分开一天的人来说,真得没什么效。
“阿……阿龙?”纪雅白一脸惊奇地望向我。我只得嘿嘿轻笑,向她轻轻挥了挥手。
纪雅白走近我,奇道:“真是你呀!你们什么时候回来的,刚才吃晚饭的时候怎么没见到你?”听她的话语,是以为我们离团自己行动后又回来了。毕竟这是散团,经常只是要好的几个人集中玩耍的。我也懒得解释,只模棱两可地淡淡道:“我刚来这的。”
“你们的事做完了呀!对了,你还有一个朋友呢,长得帅帅的哪个?”
我心中一阵苦涩。你怎么可能猜到一夜之间,竟然已经发生了这么大的变故。只得微叹道:“他……他去了另一个地方了!”纪雅白哦了一声,笑道:“你们还真有趣,出来玩的还忙着做事!”我心中轻叹,暗想我所说的另一个地方,不是天国,就是地狱!
“你们怎么会今天就到芭堤雅来?我看行程上不是说要先到大城玩吗?”我向纪雅白问道。纪雅白惊了一下,道:“唷,怎么你重新回团,都跟上我们的步伐了,何导还没跟你们说改变行程的事吗?”她口中的何导是我们从国内跟团来的全陪,那个身材样子都不错的女子。
我微怔了一下,暗想我又没回团,怎么会知道,要是早知道能在这遇上你们。肯定不会来这了。这事发生的实在太巧,我一时间也想不出什么更好的借口解释,便随口道:“哦,还没说呢!怎么了?”纪雅白道:“哦,那你怎么知道我们在这。我还以为是你联系了在曼谷的何导,才追上我们来芭堤雅的。怎么,她没跟你一起来吗?”
我心一下觉得不对,何导是我们的全陪导游,没理由忽然不跟着团队来的。忙探话道:“哦,她让我先来芭堤雅,说晚点再过来。”
纪雅白哦了一声,道:“真不负责,那有导游把自己团队都给撇下的事!你觉不觉得她今天怪怪的,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我心中已经大致猜出了一点,心中一动,忙道:“哦,我只是跟她电话联系的,没见到她,她怎么了?”
纪雅白无奈地摇摇头,道:“谁知道,今天早上我们在曼谷吃完早饭后,居然有泰国警察来,把何导和那个泰国的当地导游都叫到一边去问话,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不过好象是件很紧张的事,我见何导和那个泰国男导游当时脸都吓白了。然后拖了半天,把我们都晾在酒店大堂里,就是不说玩的事。最后我们集体抗议了,她才和当地的旅行社商量了一下,居然就临时改变了行程,让我们先来芭堤雅,真是郁闷死了,不管我们怎么问都不说是怎么回事。不过也好,我看这个导游也傻了,居然没带我们去乱购物。”
我心中一下明白了基本的前因后果。不用说,这件事跟我有关。显然肖世杰或者那几个被我杀掉的乃巴颂手下死亡的事已经被警方知道,而且很可能肖万全和乃巴颂已经想办法把这事完全嫁祸在失踪的我身上。警方在找到肖世杰尸体后,证实清楚身份,当然会联系旅游团队的带队人,何导做为全陪导游,听到游客出事,不吓晕已经算好了。而且泰国警方显然也把我当成了嫌疑人,所以才会在曼谷扣留下何导,要她协助警方工作。如果我和她试图联系,那就可以一举把我抓获。
而泰国警方和旅行社都不想因为这件突发事件惊扰到其它游客,所以没有进行任何解释。只是临时换了行程,毕竟大城离曼谷太近,如果身为嫌疑人的我忽然出现,也许会对其它客人造成惊扰。这事情说来复杂,如果不是我身处局中,也绝对猜想不到,难怪纪雅白说起换行程的事还恨恨不止。
我心中苦笑,看来真是黑白两道都在找我了。自己竟然还能这么逍遥自在地在海边看夜景,真是件不可想像的事。也幸亏遇见了纪雅白,否则真还不知道事情惊动了泰国警方。肖万全呀肖万全,你何苦这么毒呢!
“你怎么了?”纪雅白见我神色有点不对劲,睁着可爱的双眼望道。
我苦涩一笑,道:“能不能答应我一件事。”
纪雅白听到我似乎很正式的语气,不由微怔了一下,点了点头,道:“什么事呀,这种表情?”我深深吸了口气,转过头去看着天边的烟花,低声道:“不要跟任何人说见过我的事!”
纪雅白惊道:“为什么?”我摇头笑笑,道:“一时说不清楚,我只希望你能答应我!”
“到底怎么了?为什么不能让其它人知道我见过你?”纪雅白张大双眼,奇怪地看着我问道。虽然才是简单接触,我我深知这女子一向是就是好奇心非常盛的。
看着她美丽的双眸,我犹疑了一下,终道:“我不知道怎么说才好。如果有一天,你听到……你听到某些事,就会明白的。”纪雅白更加糊涂了,道:“还是不明白!”
我笑笑,道:“你觉得我是什么人。我的意思,是好还是坏?”
纪雅白微笑道:“我认识你不到四十八小时,那有资格评判你的好坏,何况这世上那有绝对的好坏之分的?不过你帮助过我,我就有好感,其它人怎么看你,是别人的事。在我眼里,你就比陌生人亲近。就这么简单。”
我亦微笑,道:“行!那我收回刚才的话。”纪雅白道:“收回什么话?”我悠然一笑,道:“收回刚才我让你答应我不跟别人说见过我的话。我忽然想通了,其实不管发生什么,我都没权利要求别人如何选择的。”
纪雅白的双眼闪出丝奇异的光辉,自笑了一下,道:“你很特别哦!对不起,我不是说你怪异,我只是感觉你身上有种说不出来的东西,不好意思,我不知道该如何形容。”
“烟花好灿烂!”我看着天边散落的余辉,怔了一会方淡淡道:“我没什么特别的,我只是一个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人而已,只不过……”我苦笑着续道:“我的人生,没有别的选择吧!”
纪雅白看着我,似乎要说什么,欲言又止的样子。正在这时,我看见曾图南和露天酒吧的经理低头说着话从后堂走了出来。
“我朋友来了,我得走了。再见!”我向纪雅白道。
纪雅白是个聪明女子,从刚才我对她那段语焉不详的口吻中,早已经明白我肯定不是真的来追赶她们这个旅行团的。轻轻嗯了一声,伸出手来道:“后会有期!”
她的手指非常修长,掌心的肌肤非常腻滑,触手的瞬间,我能感觉到一种来自她的温暖掌温。看着她的俏脸,我忽然有些儿抑郁,为什么我始终不能长久地握住一个女子的手呢?
我的人生,似乎永远就是在不断地变迁中。同学、朋友、爱人,旅伴……于我,似乎都注定了要擦肩而过。
曾图南四处张望了一下同,向我招了招手,笑道:“原来你来这边了,我说怎么在酒吧里没见到你呢?”我的眼光从纪雅白身上收回,对曾图南道:“曾先生,下一步你还要巡视那儿呢?你的产业可真多。”曾图南走低我,压低声音道:“本来想让你好好放松一下的,不过刚才我接到电话,说警方已经把你列入通辑目标了。我想还是回避一下的比较好!”
我点了点头,暗想这事我几分钟前就知道了。曾图南见我神情没有丝毫的改变,倒有些奇怪,微笑道:“难怪蒙先生这么看重你,果然是泰山崩于面前而不变色的真汉子啊。”我无奈一笑,道:“也不是了,这是预料中事了。”曾图南嗯了一声,道:“本来我想只乃巴颂追查你,问题不是很大,但既然警方已经把你列入通辑目标,再抛头露面是不妥的。先回去吧。我帮你安排走的事。”
跟着曾图南离开后,在绕过露天酒吧时,我回头看了一眼酒吧的天台,只见纪雅白站在二楼的天台上,微笑地望着我。向我轻轻挥了挥手。星光点缀下的淡蓝的夜色中,她长发飘飘,笑容是如此的温暖。我想,这幕影像,我会记得经年吧。
回到曾图南的寓所,曾图南叫人拿出一付地图展开铺在桌上,道:“你先暂时休息,明天我会联系一个负责跑船的朋友帮你搞定这事,他经常赎买一些私货,底下的商船很多。”说着指着地图上一个海岸处道:“没意外的话,明天晚上你就可以从这里离开,直接去越南。到了越南,我会叫哪边的朋友帮你安排迅速返回国内。”
我点了点头,道:“曾先生,真太谢谢你了。”曾图南爽朗一笑,道:“你虽然小我很多,不过我当你是自家兄弟看!不用客气。”
一天都在曾图南的别墅中度过,一切都似乎风平浪静。
第二天的夜晚很快就来临了。我的腿伤经过一天的休整,影响已经不大,在身体的复原度上,我应该是百里挑一的体质。
等待总是慢长的,月上中天时,曾图南联系的人终于打电话来了,叫我们去那个隐蔽码头等待。午夜后将有船来接。我整理了行装,把枪支藏匿好,由曾图南亲车开车送去。这个老者实在是有够热心的。甚至替我准备了一套精细的旅行套装,必要的工具、伤药都是齐备的。
这个隐蔽码头离芭堤雅约二十来公里。位于一个半岛状的小山丘下,从海岸线上根本看不到,如果不是曾图南亲自来送,就是有地图也是很难寻找到的。
在码头等了约莫四十分钟,漆黑的夜海中忽然闪亮起一盏船灯。隐隐传来机船的声音。曾图南拍了拍我肩,道:“来了。”我看着船渐渐靠近,心中却有点茫然。自己回到国内,又要该如何做呢?曾图南道:“等这些事风平浪静了,有机会再回泰国来玩。这次实在是招呼不周。”我除了感激,都有点无言了。只得不停地点头。
船靠近了码头,这是一艘不大的机帆船。远洋航行也许不行,但近海远行是足以支撑的。况且从这到越南并不是很遥远。
船身和码头的缓冲胶轮发出碰撞声,已经完全靠岸。只是暂时的停靠,甚至连缆绳也不用拴了。一个黑影站在船上对我们挥了挥手,说了几句泰国话。曾图南拍了拍我,道:“去吧,不用多久就到了。”我轻轻嗯了一声,回过头了,和曾图南轻轻握手,真心地道了声谢谢,纵身一越,已经上了船。
海风轻送,曾图南的身影在黑道中缓缓消失,只留下一片模糊的海岸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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