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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9章 最小阻力之路(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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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提到超越时如果仅是说:“我只是一个管道”,或“我只是上帝旨意的工具”,表示你并不了解自己和作为一位创造者时这中间的关系。如果认为人的行动在创造过程中无关紧要,就是扭曲了人性个别化的力量、美丽与独特的可贵之处。

——罗伯特·弗里茨《最小阻力之路》

几天后,世德询问他是否可以过来找我,我明确告知不想做爱。前中后味都不好的东西就不必再吃了吧。他却说不为做爱,是有困惑想和我聊。我便让他晚上等我收工后过来。

晚上我坐在椅子上,保持一定距离——以往的每一次挨着坐最后都会演变成一场肉搏,听世德在沙发上侃侃而谈。

原来,一个新的工作机会正向他招手。所谓困惑,却并非在现有和新机会之间的难以抉择,而是,他不想继续现在的工作,也不想接受新机会。他什么工作也不想做。我耐着性子听着,没有打断。他继续说,“我一心只想写自传,然后找个地方打坐……成为新闻让别人注意到,然后……”他没明说,但显然是希望不只一切问题迎刃而解,而且就此功成名就。又说了一堆他最近冥想的体悟,突然掉入黑洞失去时间感之类,脑海总出现自己在打坐、写自传的画面云云。

前不久我曾告诉他,梦想成真要先图景化,以及,当一个人豁出去想要做一件事时宇宙都会来帮忙。那么,他这是打算豁出去了吗?不,我不认为。

我不想评判他心心念念在想的只是如何讨巧,但他的想法的确天真。我和他都知道有一个尼泊尔少年像释迦摩尼一样在丛林打坐,直到有一天被人发现后声名开始大噪。但使这个少年成名的是不吃不喝打坐一年,以及自燃、从火中消失、“拙火定”修炼法等种种“奇迹”或“神迹”,遑论真假并不可知,就算是真的,难道世德可以做到其中任何一种吗?还是说他打算造假?

也许他仅仅只是选一棵树坐在,并非修行,起心动念已落了下乘。

我总觉得,真正修行是该远离聚光灯的,成名也绝非目的。他却似乎在把修行当做一门生意,一个扬名立万的手段。

而且自传——按照他的逻辑,难道不是一件极为个人性、极其小我的事情吗,不正是他该千方百计摒弃的?他所崇尚的那些圣人们,有哪一个为自己立了传?他要着书立说,宣扬的却恰恰是他的自我。

“那么,你的困惑是什么?”我说。

“就是刚才我所说的。”

能够清晰定义问题通常问题便解决了一半。我叹气,替他梳理:“你很清楚明白表明的是你不想工作,但是没有明白表明的是——抛下工作去做想做的你又担心不成功,是也不是?”

“嗯。”

嘿。他没有为世界带来什么,也不会给世界带来什么,但是却希望世界能给他安全感。我老实不客气说,“第一,建议你先去做一个脑部检查,排查现在所有的状况和想法不是病理原因。第二,如果想好最坏后果能够承受,那么就义无反顾去做。万一不能达成所愿要怎么收场,这一点你需要先想好。然后才是第三,怎么做的细节问题。”

他这样有点小毛病就惯爱去医院的人竟然迟迟不去做脑部检查甚至一直回避关于大脑的问题,在我看来显然像是某种逃避。是自知有问题怕结果不能承受,还是只要一直回避,问题就能当做不存在?

他显然没有想过最坏结果,一心只想去做,做了再说。“如果不成功、结果不如你所想呢?”听我如此问,他只是怔忪摇头。

“你可能承受最坏结果?届时目的没达到,工作也没了……”

他不语。

难道——是指望我能够给他托底?

那么,绿茶婊呢?我没有问,也不想提及。

世德自然没有走。他躺在床上跃跃欲试,但我完全没有想法,他不悦,愤愤转去另一侧。我刚松一口气,他又转过来和我说他的所谓体悟,拉拉杂杂一大堆,听不出要点和价值,许多不过是晚上话题的重复。

我索性说,“我对你说的这些没兴趣。”

他住了口,然后说,“没关系。”

他当然应该没关系,他在烦扰我,我不想听有什么不可以。

快要睡着时,他拍拍我,说,“你说的对,其实我并没有想好,所以才会纠结迟疑,不能孤注一掷地下决心。”

我略微缓和——只要他诚实面对,我总是态度缓和的。如果一个人总是对自己说出的话和持有的想法有太多的不知道,总是回答不知道,要么是不愿面对和深究自己,要么就是没有坦诚相待的诚意,和这样的人,又有什么可说呢。

我为他出主意,“你先抽离现在的工作7-10天,暂时请假,然后这段时间去做自己想做的事,也许之后就会有了清晰的决定。最稳妥的办法是先分享对别人有价值的内容而不是写自传介绍自己,因为不会有多少人关心。你之前图文短视频做的不错,已经有粉丝积累,可以先把社群建立起来,一边继续分享一边帮别人解决问题,稳扎稳打地积累、历练,而不要急功近利……”当然我没说的是他的所谓自传、他的所谓历程太普通平凡,根本不值一提。

“嗯。”他却只是这样答应着。

“你为什么后来放弃图文短视频,突然不做了?”

“不清楚。”

又来了。我不快,“你太容易放过自己,总是用不知道不清楚来结束自我探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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