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1章 福备宜高仁者寿(1 / 2)
再说这野六儿也是个没福气的,娶了个落魄的小家碧玉,才算熬出头,只是还没享福就身死了,因此这妇人领着一儿一女两个孩子依旧住在原先的小院内,这宅院也不是她一家人独住的,拢共横七竖八四十间房,却挤进来了二十余户人家。
野六儿算是里面混的最出息的,也不过是一间正房,两间厢房,还有厨房茅厕也是自家专有的,所谓小院也是在这大院落里,用篱笆圈了起来,这院落里还养了几只鸡和一条老狗。
只是如今这小院已经不成了样子,也是几个闲汉和邻里的男丁守着左边厢房,屋里面的孤儿寡母还算周全,这用作灵堂的正房已经被几个泼皮砸的是一塌糊涂,香烛火灰洒了一地,幸亏灵位被那妇人碰走了,否则也难逃一劫。
而灵柩也已经停放到了厢军教场里了,只等到了时候一起下葬,这些人也是砸无可砸,这才拥在为首的一员胖硕汉子身边,看样子还是不依不饶。
“小娘子如何这般不守信义,”
一个身穿长衫文士模样的冲着厢房大放厥词,这副摇头晃脑的猥琐样子实在无法与儒雅的读书人联系起来,
“前日里不是已经说定了?再者说咱们也不是不晓得礼数,又不是这几日就过门,只管把这事定下来,如此你们孤儿寡母将来也有个依靠不是?”
有着几个泼皮壮胆,这厮又往前挪了几步,
“咱们大官人可是有福之人,不是那短命鬼野六儿所能比的,这等污秽之地岂是小娘子这等风姿卓丽之人该待着的地方?咱们近日来也是一片好意,便舍了这破败地方,迁到大官人的宅院去,童仆使女都是现成好用的,只需小娘子你们过去,便是花团锦簇的日子,如此好事如何不识好歹!”
这厮又要上前,却听屋子里传来个清丽的声音,
“便是无耻也该有个限度,大肇立国以来便是如你等这般丧尽天良的也是罕见,莫说我夫君是为国捐躯的好汉,便是一般良善人家也由不得疯狗野驴撒泼似的冲撞,你们真当这世上没了王法?”
不等这外面人说话,里面继续说道,
“便拿些浑话想要混淆视听,可惜奴家不是那等没见过市面的愚妇,便是守着热孝,奴家也不顾颜面了,有着邻里作证,许多义士襄助,奴家便与你们这些恶徒走一趟县衙理论,便是府衙奴家也是要闯一闯,是非曲直便请承青天断个明白!”
这厮又要张口,却又被堵了回来,
“只是你们若非做贼心虚,却把我们孤儿寡母堵在这里作甚?莫看你们一个个穿红戴绿的,不过是沐猴而冠的狼心狗肺之辈,甚么大官人,不过是守着个生猪铺子的屠户,这辈子也只敢与畜生论短长的鼠辈,也敢与我夫君相提并论?大肇好男儿要么从文教化育人,要么学武保家卫国,偏偏便是文不成武不就的,不知羞耻,还作此有悖人伦的无耻之事,也不知该说一句你们不知死活,还是赞一句杀猪倒把自己便成了夯货!”
呸。
那汉子唾了口浓痰,一把将那猥琐书生扯到一边,仗着身沉力大走到前面,这边许多人还着实有些惧怕此人,而这汉子上午已经闹过一场,这时候又来分明是今日不达目的决不罢休。
呔,
这厮高喝了一声,吼道,
“收了某的定钱就是某的婆娘,你这小娘皮拿了某许多财货,如今想要赖账?既然知道某是个屠户,便知晓某的手段,沾了某丝毫油水,便也走不脱某的手腕。”
索性敞开胸怀,露出满腹的杂毛来,
“便是婊子收了钱也要把某伺候好了,既然你给脸不要脸,今日便非要拿你回去圆房不可!”
说罢一招手,一群无赖便要上前,走得最快的,却被守着门口的一闲汉一脚踹到,邻里无论男女也都出来助阵,便是不敢上前动手,也把石子、土墼砸了过来,乌七八糟的到让这些泼皮狼狈不堪,看来百姓也有百姓的智慧,眼看着军汉都不是这些人的对手,索性也就不讲武德了。
围观的也有其余宅院的百姓,其中几个汉子眼睛只管死死盯着那屠户,只看这屠户一张黑脸不知被谁砸了一脸的烂菜梗,眼看着气的已经成了黑紫色,竟然从腰间拔出一把尺余剔骨刀来,眼看着就要行凶。
这几个汉子急忙扯动旁人一起高喊,
“杀人行凶啦!”
旁人也跟着喊,于是许多人都乱哄哄的鸡飞狗跳起来,到最后都喊着
“杀人啦!”
守着厢房的闲汉配合默契,手底下也比这几个泼皮更阴险狠辣,几个人把这屠户围了起来,这屠户看着几个人过来,倒是更激起杀心来,这厮也是杀猪多了,掂起刀来更是胆气冲撞的没了理智,只管挺着刀锋直刺过来。
当面的汉子毫不畏惧,也不躲藏,竟等着那刀锋朝着胸口过来,眼看着便是命悬一线,却看他竟贴着刀锋侧过身子,这刀锋划破了他的衣襟,在看刀刃上分明已经见了红,而这汉子侧过身来却只管朝这屠户蹭了过去,自己胸前一片血色,也把这屠户蹭了个浑身血腥。
“杀人啦!”
这一嗓子,还不是闲汉们喊出来的,乃是邻人一个婆子见不得血,这一嗓子震天动地,自己也昏死过去。
这一下子,场面更是混乱了。
一群人正在混乱的时刻,只听得铮铮之声,随即便是齐齐的喝道,
“福昌县衙办案,无关人等退让!”
这正是随着宗淑一起过来的福昌县衙役,铮铮之声,正是其撞击铁尺的声响,若是全体出动,那则是钲角之声,不过此时只七八个公人也堪称威武。
那些良善百姓闻听公人至此,本能的便是向四面散开来,而这屠户沾了血腥更是难抑凶顽之心,只看几个公人操着铁尺过来,竟挥刀与公人厮杀起来。
这厮只是一股子蛮力,即便如此公人们也不得靠近。
宗淑冲着赞商横点了点头,这汉子便如出柙猛虎般突了出去,
“呔,蟊贼还不束手就擒!”
话音未落,已经起脚将地上一块砖头踢飞过去,那屠户正与公人战在一团,又被赞商横一嗓子唬得心头一颤,只是凭着本能反应对着飞来之物劈下,把这砖头劈的粉碎,只是也震得自己的虎口生疼,劈下来的胳膊也来不及收回去。
就这么个空档,赞商横一跃便是二三丈距离,一杆铁尺正点在这屠户桡骨上,只这一下便是骨头没断也是疼的他撒了剔骨刀,赞商横又把这铁尺转了半圈把这厮甩的露出半边身子,一脚就踹在这胖大汉子腰眼上,屠户也是个外强中干的货色,只这么一下就倒在地上缩成一团,几个公人抄着绳索便将他四肢捆在一处,到真个好似绑了一口大猪。
他的这些爪牙早就自顾自的准备跑路,只是早就被闲汉们盯得死死的,配合着公人将他们一个个拿下,可就在这时却又有意外发生,原来那野六儿的儿子看着官差捉拿恶人,竟从人群后面钻了出来,还拿着其父留下来的战刀刀鞘劈头盖脸打着泼皮的脑袋。
而这些已经老实下来的泼皮也只是跪在地上捂着脑袋避让,这些欺软怕硬的主可不敢恶了身旁敢下狠手的衙役,只是突然一个泼皮瞅着机会,猛地一般抄起了这孩子,竟将他挟持成了人质,图谋脱身。
他这举动立刻引来许多人的注意,宗淑与赞商横也领着人围住了他,岂料此人竟从袖子中滑出一把匕首来,手一横便将匕首抵在了孩子的咽喉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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