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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九十五章 叛(四)(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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双成便跟着答道:“厥族路途遥遥,来往信件谈何容易。又不是战报。”

我一想也是,笑道:“虽然音信不通,可庆格尔泰待她很是上心,厥族规矩少,又天高云阔,也许青卓比你我过得更潇洒恣意些。”

双成想了想,“或许吧。我知道宫里规矩多,不过,听说殿下是把你放在心尖上的,难道连你也难得松快?”

我笑道:“不就是为了他,我才把那么多的宫规都守得心甘情愿、甘之如饴呢!”

双成亦笑:“姐姐这跳脱飞扬的性子,寻常可不怎么显露。”

玩笑几句,我担心筵席上阮良娣等着急,便辞了双成,带着如意朝女眷开筵的二堂那边走。

卫王府占地不大,但在京都官宦权贵的宅邸中却极为有名,皆因为卫王府的假山石是一绝。层层叠叠的奇峰怪石,嶙峋错落成一片,高的地方足有两人高,从上面引了一眼活水,做成瀑布的样子垂挂而下,发出好听的潺潺声。

一路行来,满府的红灯笼和铺天盖地的红绸,此时大概快到二堂了,外院宾客的喧闹声也听得分明。

我抬起手,略扶了扶鬓角的点翠镶宝蜻蜓簪,笑对如意道:“这假山若是养的再好些,有野生菖蒲出来,才叫真的好了。咱们徽音殿虽不能累起这么一片假山石,倒可以弄些盆景来——”

如意没有做声,我便笑着回头看去。

然而,就在回头的这一瞬,后颈处一阵剧痛。

眼前一黑,顿时失去了意识。

——————

好痛!

仿佛在波涛中剧烈的起伏不定——我慢慢张开眼,周围是漆黑的。

是在颠簸的马车上?

我抬手揉了揉脖子,忽然惊觉——这不是东宫惯用的马车!

倏地坐直身子,撩开车帘:天已经黑透了,一颗星子都没有,也不知是什么时辰。

窗外急速掠后的居然是树林!这不是京都城内!

前后各有几辆马车,紧紧的缀着。可是更远处是一列列的骑兵!人影憧憧,瞧不清楚服色。整个队伍人数虽多,却听不见马蹄声和半点马匹嘶鸣,马蹄上多半包了软布。

钳马衔枚?这是什么队伍?

晟曜在哪里?

我又疑惑又惊惧。

不知不觉将身子探出马车少许。

“请娘子坐下。”身后忽然传来一个女声。

我倒抽一口凉气。

车里还有另一个人?刚刚明明一点动静都没有!

回头看去,隐约看出是一名表情木然的黑衣女子倚坐在车厢另一侧,单膝曲起,右手搭在弓起的膝盖上,而左手——握着一把剑,剑鞘通体赤色。

“这是谁家马车?我的婢女呢?”压下满心惊惧,我直截了当的发问。

“娘子不必知道。等到了地方自有人跟你说明白。”那黑衣女子说完便挪开眼不再看我。

“到什么地方?什么人跟我说明白?”我敏锐的抓住她话里的关键。

可那女子冷漠的表情纹丝不动,径直闭上眼睛不说话了。

我心中如轮转:之前我明明在卫王府内去往筵席的假山旁,如今却在京都城外敌友不明的马车上。之前后颈处的剧痛提醒我,这应该是劫持。可为什么我好端端的在马车里,并未手脚被缚?这队人马绝不是晟曜手下,那晟曜在哪里?可知道我被劫持了?

我见马车越走越急,而那女子任凭我再三询问,都是闭目养神不再开言,心中愈发焦急!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马车忽然停下,外面传来明显压低的声音,“原地休整一刻钟。”

我挥开车帘,直接跳了下去。

然而不等我站直身子,那黑衣女子已经悄无声息的落在我身侧,“娘子去哪里?”

我勉力镇定自己,道:“我要更衣。”

那女子听了,朝后抬起一只手,止住了四周因为我突然跳下马车而快速围上来的兵士。闷声道:“跟我来。”说完朝马车左侧的树林走过去。

我跟在她后面,进了树林,她手中还握着那柄赤红的剑。山风吹来,我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寒颤。

我得想法子逃!

按捺住心中的惊惶无措,我飞快的打量四周。这片树林一眼望不到头,若是能甩开这黑衣女子,倒是可以找地方先躲避起来。反正眼下一片漆黑,这些人既然束马衔枚,自然也是不敢点起火把来找的。

可是我辨不清方向,也不知树林里可有蛇虫鼠蚁,或者走兽之类。

但不管如何,眼下最重要的是先逃开这队人马,再回到东宫,回到晟曜身边。

他肯定知晓这一切是怎么回事。

正左右张望,黑衣女子忽然停下,“就这里吧。娘子快些。”

我看了看她,又故意回头看了马车那边,朝树林里又走了十几步。黑衣女子也跟着走近。

我斥道:“这里席天慕地的,连个遮挡都没有。你站远些,背过身去。”

那女子目光扫视我一眼,依旧一言不发,身子倒是转过去了。

我略略松了一口气,绕到一棵大树后面。见那女子一动不动,立在原地背对着我,便蹑手蹑脚的朝反方向走了二十来步,见那女子依旧没有反应。不由大喜,顿时发足狂奔起来。

我身上还是去卫王府赴宴的衣裙,繁复富丽的淡紫色拖尾在地面的积叶上一扫而过,顿时发出沙沙的摩挲声来。我心中着急,一时也顾不得许多,伸手将裙子拽了起来,攥在手中。脚下迅疾移动,朝树林密处奔去。

也不知跌跌撞撞的跑了多远,“嘶”的一声,有避之不及的枝条抽打在脸上,我却顾不得。却不妨脚下一绊,顿时扑倒在地上。我压下惊呼声,快速抬起头打量,见不远处有一丛灌木,便就势爬过去,匍匐在地。喘息不已。

再抬起头时,我怔住了。

那柄赤红长剑正杵在我面前的地面上:静默,却透着显而易见的压制的力量。

我颓然低下头。

黑衣女子的声音不带丝毫起伏:“娘子累了,去马车上歇息就是。”

我苦笑一下,悉悉索索的站起身,答了一句:“好。”

待她转身走出数步,我再也控制不住,大声疾呼:“来人啊,救命!”依旧朝她的反方向飞奔开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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