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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03.第403章 :穷困潦倒(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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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邻居家一样,邵兵家的院墙和西屋临街的后墙也是用青石打底,青砖砌成,从街面上看去,除了院子小一些、墙头低矮了一些外,和一般的民房区别不大,走进院子之后,才知道另外几面墙都是用土坯砌成的,在普遍条件不好的农村里也算得上落魄了。

卫双龙将杨昆让进西屋,坐在炕头上说话。

屋子不大,除了迎门摆着一张农村常见的黑漆八仙桌和两张太师椅之外,就再没什么像样的家具,收拾得却挺干净,看得出,邵兵两口子都是勤快人。

卫双龙从橱柜里给杨昆拿了双干净筷子,说:“刚才就我们哥俩,也没搞什么排场,一会等嫂子过来,让她给咱再整治俩拿手菜。”

杨昆朝土炕上摆着的矮桌瞅瞅,一碟油炸花生米、一盘鸡蛋炒大葱、几只切开的咸鸭蛋,炕边的炉火上用铜壶烫着烧酒,整个屋子里酒香四溢,拿起半只腌得喷香流油的鸭蛋,用筷子挖了块蛋黄塞进嘴里尝了尝,满意地笑道:“还真是简单得可以,却挺对我的胃口,可惜不能喝酒,只好拿白开水充数了。”

叼了几口菜,问起邵兵的情况,卫双龙告诉他,邵兵在部队表现出色,本来有转志愿兵的机会,不巧赶上在村办砖窑做工的老父亲受了工伤,半身不遂,邵兵才主动要求退伍回家,照料瘫痪在床的老人,和刚怀上头一胎的妻子,这一晃就是好几年过去了。

杨昆注意到,在谈及二人的军旅生涯时,卫双龙没提他们服役的部队番号,他也很识相地没有多嘴询问。

不一会,邵兵带了大腹便便的妻子回来,一人手里还牵着一个三、四岁大的小女孩,一般的身高模样,头上都扎着两个羊角辫,穿着一模一样的粗布小花棉袄和黑条绒面棉裤,猫头小棉鞋,生得玉雪可爱,甚是讨喜。

“这就是你嫂子,韩月香。”邵兵把刚买的熟食交给妻子去装盘,不无自豪地将一对双胞胎女儿介绍给杨昆:“这是我家俩双生丫头,刚才在她们老姨家玩,眉角有颗小痣的是姐姐,叫团团,这个是妹妹,叫圆圆。”

听爸爸吩咐她们管杨昆叫叔叔,俩小姑娘看他眼生,抿着嘴不敢出声,一个劲地往邵兵身后躲,只露出半个小脑袋偷偷地打量他。

杨昆摸摸身上,不好意思地笑笑,说:“空着手上门,没带什么像样的见面礼,下次补上。”

邵兵连连摆手,说那怎么使得,听杨昆说想去拜会一下老父亲,就陪着他进了北屋。

杨昆和邵老爷子问了个好,见他虽然行动不便,精神头却是不错,屋里也没有一般残疾老人身上常见的异味,见邵兵两口子将老人照顾得不错,知道这种至孝之人心地都不会坏到哪去,对自己看人的眼光更感得意。

回到西屋,脱鞋上炕,围坐在矮桌前边吃边聊,韩月香将一碟糖醋小酥鱼和一碟芥末拌猪头肉摆上桌,腼腆地笑着向杨昆道谢:“刚才的事,真是太谢谢杨兄弟了。”

杨昆摆摆手,说了声不用客气,看她相貌虽然不是特别出众,浑身上下却有股子书卷气,不像一般的农村妇女那般粗笨,就问:“嫂子是教师么?”

韩月香以为他从卫双龙口中听说过自己的事,也不以为异,微笑着答道:“在村办小学当过几年代课老师,后来……”

见她拿眼看自己,邵兵不以为然地摇摇头,“又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怎么就不好意思说了——她刚怀上没俩月,计生办的人就得着了信,来家里要钱,见我们拿不出来,就逼着她做引产,我们躲了两次,他们就给学校施压,把她代课的活给停了。”

他呷了口闷酒,把杨昆递过来的烟盒推回去,“谢谢,戒了——当时她已经显了怀,工作停就停了吧,反正也干不长远,可也不知道为什么,连我老父亲的公费医疗和商品粮待遇也给停了——他是老红军出身,上过朝鲜战场,还负过伤,临老了还要跟着我这个不肖子受委屈……”

说到这里,邵兵的声音有些哽咽,俩小丫头就识相地跑过来撒娇,奶声奶气地说:“爸爸不哭。”

杨昆理解地笑笑,说:“那帮人做事,的确是无所不用其极。”

邵兵叹了口气,说:“其实照我的想法,姑娘小子也没啥分别,可老父亲到40岁才有了我这么一个儿子,我娘又走得早,跟前没个孙子孝顺,怕他临走都闭不上眼,这才……”

摇摇头,他举起杯子,和杨昆、卫双龙分别碰了一下,苦笑道:“酒入愁肠,让你们看笑话了。”

卫双龙喝了口酒,放下酒杯,拿杨昆放到桌上的中华烟分了一支给邵兵,笑道:“亏得有杨兄弟这位贵人帮忙,事都过去了,以后的日子总会一天天好起来,今儿高兴,烦心的事不提,来,享受下团级干部待遇!”

邵兵摆手不接,“退伍后就戒了。”

卫双龙把烟硬塞到他手里,拿火机打着火,调侃道:“戒烟也不过是想给孩子省点奶粉钱罢了,这烟是杨兄弟带来的,又不是逼着你自己掏腰包,不抽白不抽。”

邵兵释然一笑,借着火点着了,美美地抽了一口,嫌烟味呛着孩子,叫妻子盛了饭菜,到父亲那屋喂她们吃饭。

将妻子支开后,邵兵看着杨昆,正色问道:“说句不见外的话,我心里有个疑问一直没搞清楚,咱们非亲非故的,你这么帮我,不怕惹祸上身?”

“我要说敬佩邵大哥的为人,看他们欺人太甚,气不过才拔刀相助,也不知道二位信不信?”杨昆早知道他会这么问,笑道:“俗话说一文钱难倒英雄汉,反过来说,能用钱摆平的问题,就都不叫问题,他们惹得起你这位穷困潦倒的君子,却不一定敢惹我这个有钱的小人,二位别嫌我说话直,这个世道有时候就是这么不公平。”

“坦白说,我这人办事,一向只凭个人喜好,法律法规什么的,是从来不放在心上的。”看着二人若有所思的样子,杨昆悠然自得地喷了口烟雾——他抽烟其实也是装装样子,根本不往肺里走——笑道:“那帮人被我拿话唬住了,不敢拿我怎么样的,况且认真地追究起来,像这些顶着执法者名义的基层干部,干起违法违纪的事来,恐怕比我还要得心应手得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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