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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话:矿管所的多事之秋(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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钱望海很累。矿管所里接连发生的几件大事,让他这行政总务处秘书长疲于应付。先是矿难。第二十三号矿产生了严重的塌方和轻度的爆炸,人员死伤几乎是必然的了。他并不关心工人,也就是白肤人到底死伤了多少,他关心的是,他的同胞,黄肤人到底有多少死伤。他甚至抱有侥幸和幻想,希望他那些不参与基层采矿的同胞零死伤。

白肤人无论死伤多少,都不是什么大事。如果家人来闹,至多给上点联邦银元,就解决问题了。甚至说可以更省一点,发上两份数字版本的荣誉证书,以表彰他们为第七星系采矿事业做出贡献就足够了。

但黄肤人不一样啊!他们可是正宗的第七星系的人,一旦出了事故,家里人知道了,怕是要闹上联邦法*庭的。到时候,若是再有多事的媒体人知道了,插上一脚凑个热闹,那就是天大的灾难。到那个时候,不只是他钱望海,恐怕连所里几名最高层领导都要担了责任。若是被安了玩忽职守,或是渎职等罪名,别说现在的高薪工作保不住,连以后的饭碗都别想保住。更要命的是,如果联邦法*庭迫于民愤,判处事故责任人死刑都是有可能的。第七星系,从来就没有吝惜过对死刑的核准。

虽说704矿管所从来没有过因工伤事故,而导致高层领导被判刑的历史,可这并不代表未来不会有。关于这点,可以从其他矿上所发生过的案例做借鉴:曾经的铁矿冶炼局的高管,还有能源分离研究所的高管,都有过一批因工伤事故而被判死刑的例子。

每每想到这,钱望海就不寒而栗。更让他觉得堵心的是:还有两个月,就是704矿管所安全生产二十年纪念日。为了这件事,矿管所已经精心准备了很久。已经筹划好的内容就有在纪念日那一天举行庆祝仪式,而且还邀请了t行星的行政主官。甚至第二十二星系特首都做了表示,如果时间来得及,也要参加这个仪式。

而且,所里已经决定好了,在纪念活动结束后,每个人都发一份相当于年终奖二倍的奖金,这才是最鼓舞人心的事情啊。

然而一次工伤事故,彻底将一切都打乱了。不光是纪念仪式泡汤了,奖金也泡汤了,还可能因为这件事丢了工作。平心而论,无论谁摊到这样的事,都会觉得堵心。

关于事故,钱望海曾经和自己的直接领导,常务副所长唐白探讨过,这件事是不是能捂盖子,封锁消息,等事态平息过后一切照常。唐白心中何尝不想如此,只是,如果捂盖子没捂住,事情将会变得更加严重,会向一个不可预测的方向发展过去。所以,唐白告诉钱望海,事态发展决定。

几乎事故发生的第一时间里,钱望海赶到了事故现场。在询问过救治情况后,钱望海的心沉到了谷底。救护总负责人给出了让钱望海近似绝望的结论:零伤亡就不要考虑了,现在抢救正在进行时,最终死亡人数要等抢救结束才知道,形式非常不容乐观。

不管是出于亡羊补牢的心态,还是垂死挣扎的心态,做点什么,总比什么都不干的强。况且,破罐子破摔也不是军人出身钱望海的性格。就这样,钱望海匆忙投入到组织营救以及修复矿区,抢修设备的工作中,这一忙,就是两天两夜没合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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通常人们常说,福无双至,祸不单行。如今,这句谶语真的应验在了矿管所。在钱望海和矿管所领导为矿难事故忙得焦头烂额的时候,噩耗又传了过来:四局辖下的十八号矿、十九号矿同时出现了白肤工人哗变,至于原因,到目前为止,始终处于未知状态。

身在二十三号矿的矿管所高层们,无不感觉五雷轰顶。对于矿管所来说,工人哗变,其破坏性的影响力不亚于矿难,其对应责任等级的提高,甚至比矿难有过之而无不及。

白肤工人,可以伤,可以死,但就是不许反抗,更不允许集群反抗。如果出现哗变,那就是相当于叛乱的大事故。若说矿难被曝光,作为负责人还兴许有能幸免于难的机会,可说起哗变来,一旦被曝光,那主要负责人,必然是人头落地。

在二十三号矿附近的空地上,矿管所到场的高层开了一次紧急会议,会议由常务副所长唐白主持。

唐白往日自信而潇洒的神情再也不见,而是转成一副沉郁得几乎滴下水来的表情,脸色苍白如纸。他用一种极其沉痛的声音缓缓说道:“林所长现在正在通往面见特首的路上,我不说,诸位也都知道。他是去处理矿难的公关问题。现在,他还不知道出现了哗变。我们也来不及通知他了。其实也没有什么通知的必要。因为这件事,根本就没有公关的余地。所以,必须尽快做出处理。如果,我们不能尽快平息事态,那么等待着我们几个人的命运,一定是人头落地。”

说完,唐白扫了一眼与会的几人,最终,把目光锁定在钱望海的脸上,一字一顿地说:“望海,现在我授权你全权处理哗变一事,不惜一切代价,在二十四小时以内,彻底解决哗变事项,并消除负面影响。同时,切断四局与数字神经中枢的联系,封锁消息。”

“保证完整任务。”多年军人生涯的钱望海本能地做出了回答,之后就放下二十三号矿的工作,草草交接后,便登上高速无轨空间传送车,奔赴四局方向。

钱望海深深地明白,什么是“不惜一切代价”解决哗变。即武装镇压,强力维持四局周边地区稳定。因此他刚一坐进车里,来不及感慨这是一个多事之秋,就直接把通讯镜挂在了耳边。紧跟着,将通讯线路接通到所里的武装护卫部,命令除值班人员外,全部武装力量集结,控制住四局,对四局周围进行戒严,以防止哗变扩散。

说漏屋偏逢连夜雨,在钱望海处理哗变事情还没有取得突破性进展时,唐白接到了一个来自赛尔星的陌生电话,当对方自报家门时,唐副所长吓得双腿发软,一股强烈的尿意直冲下半身,差点括约肌失禁,尿自己一裤裆。那感觉许多年后,对于唐副所长依然记忆犹新。

“您好,是704矿管所唐白副所长吗?这里是第七星系联邦安全保卫处……”

听到这段内容,唐白顿时万念俱灰,以为哗变一事已经传到安保系统,而自己即将被安保人员带走,等待接受联邦法*庭和联邦军事法*庭的双重审判。眩晕感让唐白彻底失去说话的能力。

“唐副所长,你在听吗?”

通讯镜中传来的声音提醒着失神的唐白,他强打精神答复道:“我在。刚才信号有延迟。”

“唐副所长,现在向你交代一个任务。704矿管所需要接待,并安置一名流刑囚徒。囚徒身份绝对保密,相关资料已传送到矿管所数字神经中枢。大约还有四个小时,囚徒即将抵达704空间站。望及时接收。”

听到不是因哗变而直接逮捕自己的消息,唐白耳边一阵轰鸣,感觉眩晕再次包围了自己。这种从地狱到天堂的体验,真的不是正常人能经受得起的。刚才惊得连冷汗都淌不出来的唐副所长,此时才冷汗涔涔。

“明白。”唐白在回应安保处之后,又回问一句,“能不能介绍下这个流刑囚徒?”

“对不起,不能。这是工作纪律,你应该懂。我们只能告诉你,他叫洛和平。”标准的安保处式工作语言后,对方切断了通讯线路。

断下通话的唐白如解脱般蹲了下来,好半天才稍作平静。他从衣袋中摸出烟,手抖却抖得连烟都拿不稳。他一边腹诽着信息保密制度,一边考虑着该如何安置这名叫“洛和平”的囚徒。

原本想通过数字神经中枢去了解下洛和平的过往,可安保处的人已经变相告诉了自己,根本查不着。“绝对保密”四个字意味着自己可能连人家的姓名都不到,或者是至多只能到个姓名,除此之外,根本不到这个人的其他的个人信息和相关资料。想到这,唐白心中连声骂道,既然都“绝对保密”了,还发资料来有个屁用。这除了当事人可以随意进出矿管所外,再没别的意义。

骂归骂,可对于这整个银河系都遵循的信息管理制度的准则,唐白是带着崇敬样的认同。他只是不满意自己在这个信息管理制度中的地位而已。

在信息管理制度中,通过身份识别设备,信息等级高的人,可以没有任何障碍地查询低等级人的一切个人信息,从出生年月,身高体重的一切自然状况,再到个人履历,以及父母祖辈的相关自然情况都囊括在内。也就是说,信息等级低的人,在信息等级高的人面前,根本不存在**。反过来,则是另一幅场景:信息等级低的人,不仅查不到信息等级高的人的信息,甚至因级别相差过多,连名字都无法查询。

毫无疑问,决定一个人的身份地位是否足够尊崇,必不可缺的条件之一,就是在信息管理制度中是否有足够高的等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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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04已经有很多年没有流刑徒光顾了,最近的一次接纳流刑徒已经是四年以前,也就是林卫方被流放到这里。而在林卫方到来之前,704业已十年没有迎来它真正的领主——流刑徒。如今林卫方已是矿管所的所长。

从某种意义上讲,流刑徒,在第七星系里,不是对一个犯罪者的蔑称,而是一种荣耀,甚至是一种特权。

第七星系不是个宽容的星系,生活在这个星系里的种族,像是喝狼血长大的一般残忍,既不懂得怜悯,也不懂得仁慈。虽然他们总是自诩善良。而第七星系的法律里,始终没有废除死刑,也从不吝惜给予犯罪者死刑。

流刑徒的产生,是一种特定形势所逼迫的产物。这种人或是因为有足够尊崇的社会地位,或是有着庞大的社会资源支持,或是有着雄厚的身份背景,亦或是有着非常辉煌的社会声望,当然也可以几者兼有,而他们同时又公开表示拒绝与联邦政府合作,至于联邦政府和联邦法*庭又无力承担处死他们的严重后果,于是经过多方妥协,才产生了这样一种特殊的罪犯。

反过来说,流刑徒,事实上等于有了一道免死金牌。即无论再犯下什么样的罪行,联邦政府和联邦法*庭都没有能力将其处死。当然,这不意味着流刑徒就此便可以无法无天,相反,社会公众的道德标尺对他们的要求会更高,如果他们在流刑期间做出天怒人怨的事,那愤怒的民众就会把他们撕成碎片。

林卫方在流刑徒里,属于社会声望极高的类型,而信息管理等级则中规中矩,只是“高度保密”。在“高度保密”之上,还有“严格保密”和“绝对保密”。当然,这“严格保密”与“绝对保密”之中,还有更细致,更精准的等级区分,因为不常见,所以很少有人精通这些。

对于这信息等级比林所长还高的流刑徒,唐白非常头疼。应该说,他不知道该以何种形式来接纳,来安置这流刑徒。这种事情没有先例,或者说,有先例,他也不了解。关于矿管所有义务接纳流刑徒的事项,他也只是在接任副所长以后,才在数字神经中枢里有所了解。

毕竟这件事距离他太遥远了。

最近一次的安置流刑徒,那是前任所长与林卫方之间的事,跟他没半点关联。可以说,在这件事上,他连打酱油的角色都够不上。而在眼前这件事上,他又不能去问林所长,因为这违背回避原则,依林所长的个性,也不会给予任何有建设性的意见。

如果说,没有最近这两桩事故,接纳流刑徒的事,绝不会让唐白这么头疼。仅仅在处理流刑徒问题上的不得体,至多是让他背个纪律处分而已,过上两年,表现好一点,处分也就解除了。可加上这两桩事,性质就完全变了。假设这一阶段没有处理好流刑徒的问题,很可能带来的直接后果就是,引发赛尔星上有关部门的关注,那么可供自己运作的空间就大大压缩了,想捂盖子就成了个天大的难题。搞不好,这两个事故一个也兜不住,全得大白于天下。到时候足够自己死上一万次的。

比起刚才安保部门直接宣布对自己的逮捕,这安置流刑徒的问题令人痛苦的程度并不轻多少。这就好比死刑与死缓之间的区别而已。想到这,唐白嘴里泛上一阵恶苦,不过他还是安慰了自己:起码不是没有斡旋的机会和余地。

思前想后,唐白决定祭出自己的法宝:以ts招待标准拖住流刑徒。这又是一次不惜一切代价,先安抚住这位爷再说。等盖子都捂得差不多了,再考虑这位爷的安置。

想到这,唐白启动通讯镜,准备联系正在负责处理哗变的钱望海,通知他在完成工作后,马上去接洛和平。结果钱望海的电话怎么都连不上,始终回应的是无法接通。唐白急的边在地上转圈,边骂钱望海这个混蛋,却全然不记得,是自己命令钱望海切断与数字神经中枢的联络。等唐白想起事情的关键症结时,已经一个小时过去了。

无奈的唐白只能以电子邮件的方式联系钱望海,交代有关接待流刑徒的相关事宜。随后,又安排矿管所总部联络太空站负责人田立诚,告诉他,所里有急事待处理,希望能代为照顾这流刑徒,矿管所会在第二天派人去接人。

安排完这一切,唐白的心弦仍然紧紧地绷着,一点都不敢放松。因为还有太多不确定因素,可以左右着事态的发展方向,或生或死,依然没有一锤定音。除了期盼钱望海早点到自己的邮件外,唐白只能默默祈祷,暗道一声:听天由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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