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原告,证人(1 / 2)
“我是她爹!是她亲爹!没有我哪来的她!她的遗产我不该有继承权吗?!请法官大人为我做主啊!”
法庭的原告坐席上,一个五六十岁的老头儿激动的拍着桌子在咆哮着控诉着,他控诉自己应该拥有女儿遗产的继承权!
听审团坐席一片哗然,就在大家都觉得这老头儿说的有道理的时候,法庭后方的门打开了,一个女人沙哑声音从门口传来:
“你也有脸说是她的亲生父亲?!”那声音中透着一种饱经沧桑的悲凉与哀怨!
就这一句话,如炸雷一般惊住了在场所有的人,大家都齐刷刷回头看向门口。
门口,颤颤巍巍走进来一位老妇人。看样子她年岁在六十岁左右,一脸的疲惫,双眼红肿,穿着一身黑色的衣服,胸前别着一朵白色的小花,拄着拐杖,一步一步艰难而执着的走了进来。
“法官大人,我要作证!他!根本就不配有这份财产的继承权!”老妇人伸手指着原告席上的老头儿平静而坚定的说道。
“她胡说八道!她是个疯子!法官,快把这个疯婆子撵出去!撵出去!”那原告席位上的老头儿收起了刚刚见到老妇人时的慌张神情,转而有些恼羞成怒的站起身怒吼着!
“请肃静!肃静!”法官敲击着法槌……
老妇人站在证人席,开始了她的诉说……
——那是三十二年前的冬天!——
天上飘着雪花,随着无休止的北风肆意飞舞着。
冰天雪地的小路上,一个挺着大肚子的孕妇挑着扁担,扁担前后勾着两个空铁桶,随着女人的脚步,铁通“吱呀……吱呀……”的摇晃着。
女人用围巾把自己围得很严实,呼吸的哈气与寒冷的空气在围巾上相遇,凝结成一颗颗白色的霜珠。
女人小心翼翼地来到井边打水,在这滴水成冰的季节里,井边的地面三米之内都是冰,女人小步子一点一点蹭着走到了井边。
她一只手撑着腰,一只手小心地一点点试着用力摇动辘轳,生怕自己力气用大了会动了胎气。
可是,不用力气根本摇不上来水,女人累的喘着粗气……
“快放那!快放那!我替你摇吧!这瞅着都吓人,你这胆子也太大了,都怀了孩子了还敢干这活儿?!”
就在这孕妇实在摇不动,而又不想放弃,在艰难的坚持的时候,两个恰巧也来这里打水的男人,好心的叫住了她,帮她给每个桶里打了半桶水。
因为满桶水的她肯定挑不动!
“这大冷天的,你一个孕妇咋还出来干这活儿啊!”那男人边帮她倒水边说道。
这口井,是附近居民的生活用水唯一来源,家家户户都要在这里打水,只不过,出来打水的多是家里的男人,因为满满的两大铁桶水很重,女人一般挑不动,半桶半桶挑又不够用,需要来很多次。
“谢谢……”女人道过谢,挑着扁担往回走,与来时的空桶相比,现在肩上的分量让她走得更加缓慢。
她也不想出来打水,可是没办法!家里一点水都没有了!
她男人虽然就是附近的工厂的工人,本该有充足的时间照顾怀孕的妻子,可是家里确很少有他愿意操心的事。
昨天下午,她男人回来了一趟,急匆匆的吃了口饭,拿了钱就走了,她知道他干什么去了,可是她拦不住,没办法!
飘落的雪花薄薄的覆盖了邻居们泼水在当街地上结成的一小片冰,冰上有雪更加的滑,就在女人快要到家的时候,不小心踩到了这块冰,瞬间,身子失去了平衡!
“哐当!……哐当!……”
女人摔倒在地,两只大铁桶发出破锣一般的撞击声,水撒了一地……
女人想起身,却突然感觉到腹痛难忍!
铁桶落地的响声惊动了在院子里劈柴的街坊老张,老张隔着栅栏院墙一看,吓得赶紧回去叫他老婆:
“孩儿他娘啊!孩儿他娘!你快去看看吧,老赖子他媳妇儿摔街上了!”
“哎呀!她都那个月份了,咋还摔了!那还有好吗?走!走!赶紧看看去吧!”
热心肠的街坊老张两口子穿上棉外套慌忙的一溜小跑出了自家院子,来到当街一看……
那老张媳妇拍着大腿说:“我的天啊!这冰天雪地的,咋让你一个大了肚子的出来打水啊!”
老张媳妇一边说着一边想把女人扶起来,可是,女人半躺在地上十分痛苦,咬着牙,疼得说不出话来。
“哎呀!八成是要生了吧!”老张媳妇惊慌的说道。
“孩子他爹!快去叫上几个人来,赶紧送医院吧!”
女人被好心的邻居们七手八脚的用借来的板车送到了医院,还好有惊无险,女人顺利的进了产房。
邻居们累的在医院的走廊里一边扶着墙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一边七嘴八舌的骂道:
“老赖子这狗东西!准是又他娘的耍钱去了!”
“这么好的女人上辈子造了什么孽,嫁给这么个玩意儿!”
“不行,得赶紧给老赖子送个信儿啊!把他叫回来,这都什么时候都,他还一门心思的就认识个打牌!”老张媳妇突然反应过来说道。
“上哪儿找他去啊!?谁知道那几块料跟个耗子似的又猫哪个犄角旮旯去了?!”老张说道。
“就是!保卫科的都堵不着他们,咱上哪儿找去?”另外一个邻居说。
“我知道!他们现在估摸着是在老朱家地窖里呢,我昨天看见老朱家的二小子,听他说的!”街坊小王说道。
“那看看谁快去一趟吧,给送个信儿,就说他老婆在医院呢,快生了,让他赶紧来医院!”老张媳妇说道。
小王说:“那,我去一趟吧,我跟老朱家二小子熟,让他给转达一声!”
小王跑了出去……
小王年轻,身体好,一溜烟跑到老朱家,找到了跟自己关系不错的老朱家二小子,说道:“朱哥,老赖子还在你们家吗?”
“在啊!咋滴啦这是?”老朱家二小子看小王这火急火燎的,猜测肯定是有啥急事。
“朱哥,你给转告老赖子一声,他老婆快生了,已经送医院进了产房了,让他赶紧过去!我就先走了。”
“得嘞,我这就跟他告诉去!”老朱家二小子答应着,赶紧往后院跑。
后院有他家一个地窖,这里的居民几乎每家都有个或大或小的地窖,冬天在里面存放些地瓜白菜什么的。
老朱家的地窖最大,本来也是存放蔬菜用的,自从这一二年朱家老大迷上了打牌,就隔三差五的带着几个牌友来地窖里打牌,这里比外头安全,不容易被发现。
为了提高在地窖里打牌的舒适度,朱家老大还把地窖好好的拾到了一番,特意增加了一个隐蔽的天窗,一来可以通风透气,打牌的有几个不抽烟呢,都是烟雾缭绕,没个通风窗可不行!二来呢,万一被保卫科的人堵在地窖里,也可以从这个隐蔽的天窗逃出去。考虑的可谓是相当周全!
朱家老二敲了敲地窖口的盖子!“大哥!大哥!”
里面的人先是一阵紧张,“没事儿!我家老二!”朱家老大听出了是自家兄弟的声音,胖大家不用紧张。
“啥事啊?”朱家老大并没有动,看着手里的牌,冲着地窖口喊了一声!
“老来哥的老婆快生了,已经进了医院产房了,捎来口信让老来哥赶紧过去!”朱家老二在地窖口外把这个消息传送了进去。
这个“老赖子”姓“崔”,本名叫“崔老来”,据说是他爹五十多岁才生出他这么个儿子来,老来得子是个宝啊,老爷子一高兴,给这儿子起个名字叫“老来”!
后来这个崔老来迷上了打牌,牌品还不好,动不动总是偷牌耍赖,所以最先是牌友们管他叫“老赖”,后来叫着叫着,就叫开了,没人管他叫“崔老来”,都叫他“崔老赖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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