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1章 不能信的皇家兄弟情(1 / 2)
谢昀语气里是前所未有的颓唐消极,他忧心于自己和谢家的前程,想趁现在自己还说得上话的时候,给子女安排好前程,谢珩有当公主的母亲和当皇帝的舅舅他不担心,谢瑚不得公主喜欢但他是儿子纵是跟着自己吃点苦也只当是锤炼了,唯谢珊是个女孩得安排周全。
嘉善长公主听他这话冷哼一声:“驸马当真是……人人都说你智谋无双,今儿怎么被擎渊一小丫头给唬住了,她都说什么了,你就吓得要交代后事的样子,这是干了多少亏心事?行了!这些我也不想知道,就是总督做不成又能怎样,你就安安心心当你的驸马便是,能有什么大事。今日,二弟妹和三弟妹还说起老太爷的寿宴,擎渊也应下来要去的,若真到那地步以她聪明定推了的,且她素来对你没什么好脸色,今日却特地点了出来,说了那一通似是而非的话提醒你,必是料到出不了什么大事的,在你我跟前卖个好罢了。”
嘉善长公主的话不无道理,谢昀听妻子这话心下稍安,他和嘉善长公主感情到了如今这般田地,若公主直接弃他于不顾,他大概率不死也没什么好下场的,好在嘉善长公主仍是愿意认下他这位驸马,他愧疚羞愧道:“这些年,我和吴王多有不睦,彼此交锋,手段上也算不得干净,殿下想来也是知道一些的。往日里我没少在陛下跟前参奏于他,如今吴王到了京里自也不会放过我,再有谢家旁支、姻亲,人员众多,一个个的,我也不一定认得全,少不得有背着我借着总督府的由头不干好事的,自济州孔家事发后,我已令人严加管束,但只怕往日祸根早已埋下,一时难以根除。”
以前,谢昀是从不曾对嘉善长公主说这些事的,一方面是她不关心也不爱听这些,一方面也是他觉得没必要惊动她,反正也用不上她使力,如今却是选择了毫无保留地和盘托出。
吴王长时间的留京和擎渊亲手砍下的孔氏老太君的人头给了他莫大的压力,帝心难测,德元帝忽然就念叨起手足之情,一时间和吴王兄友弟恭起来,而对孔家则是毫不留情,任孔二人未等秋后直接就斩了,又有孔家上百人口人头落地一半,其余皆是流放千里,衍生公的爵位落到了孔家旁支一稚龄小儿身上,帝王雷霆手段令人心惊,而这些日子他自查谢家亦是一言难尽,他这总督成日就只能忙着给他们擦屁股。
嘉善长公主听他这些话也没什么意外的样子,只说道:“二皇兄那你就不必担心了,说什么兄弟情深、手足之情的都是扯,也就骗骗外人,他们兄弟俩的仇是这辈子也理不清的,二皇兄他越在陛下跟前告你的状,陛下就越不能信的。至于谢家干的那些事,驸马无论如何也得平了去,再怎么也不能在这时间闹出来的。至于那些钱,擎渊既然都不敢收你家的银子,那么陛下定早已知晓,这些钱万不能留,有一笔算一笔都归置了,今年万圣节的时候都给陛下献上去吧,只能多不能少的,若陛下收了便也就算了,至于其他,你也就不要再想了,京中还有尚书大人在,驸马操劳这许多年也该歇歇了。”
谢昀听长公主种种安排无有不允:“是臣无能连累了殿下。”到了这种时刻他的身边也就嘉善长公主还能为他出出主意,他们年少结发,吵吵闹闹,没想到这种大难临头的时刻,长公主还愿同他一起面对,此时此刻他心中除了感激再无他想,谢昀很有些激动,上前拉住长公主的手,与之相握。
嘉善长公主讽刺一笑却也没抽回手,但也没什么反馈,只对他说道:“珊姐儿的婚事不必急于定下,她再怎么说也喊了我母亲这么多年,我总要为她打算的,驸马闲下来便多教阿珩念念书吧,这些日子听临涯说他如今念书念的也算有点样子了。”
谢昀在心中无奈惋叹一声道:“都听公主的。”嘉善长公主的意思再明显不过,她做这些不是为了她,不是为了别的,只是为了孩子,准确的说是为了谢珩。
时也,命也。
先帝为嘉善长公主挑中了驸马之后,她也曾少女怀春,年轻时的谢昀让人离不开眼,她动心是再自然不过的,故而哪怕闵太后和先帝多有争论,想让她留在京里,她还是主动遂了先帝的心意,孤身一人嫁到了淮扬。但她再也未能料到,短短几年内风云突变,先帝去世,她刚刚出父孝谢昀便让宁氏怀了身孕,谢家老太太更是登堂入室,言语之中处处维护着宁氏,生怕她因着嫉妒伤了肚子里的孩子,对她毫无敬重之意。京城里的皇帝,淮扬的吴王,两个兄长个个都是一门心思地算计着;闵太后因闵皇后病故之事和亲生儿子反目成仇,一时间缠绵病榻,自顾不暇,闵太后心疼她这个女儿,她对闵太后亦是如此,在那关口她如何能让闵太后再为她劳神操心,故而对闵太后是只报喜不报忧的。而谢家呢,也许觉得她没了倚仗,软弱可欺,越发不将她放在眼里,在这样的四面楚歌之下,嘉善长公主可谓是忍着屈辱在苦熬日子,公主的少女花季在悲伤、孤独中结束的猝不及防,而她和谢昀曾经的那点子本就浅淡情分也随之很快烟消云散了。
聪明如谢昀,或许他在很早之前就已后悔,有心挽回这段婚姻,他不是没有尝试过,但嘉善长公主亦有她的尊严和骄傲,有些人是注定不能辜负的,一旦辜负便注定要错过了。
和姑姑一样,擎渊的少女时代也结束于仓促之中,好在幸运的是她有一颗饱经风霜后浴血重生的老心,可以让她快速从失望、愤恨与病痛中挣扎起身,勇敢无畏的迈向未来,而不是像嘉善长公主一样带着遗憾与伤痛,与泥沼般的过去藕断丝连。
因着不耐热又爱出汗,擎渊很不喜欢夏天,对大热天的赏荷花更是没什么兴趣,但这回容临涯办的赏荷诗会倒让他觉出点乐趣来了。
乔家这别院当真是不一般,占地面积极广,种了品种繁多的各色荷花,规模宏大,一眼望不到头,丝毫没有江南园林的狭小逼仄之感,反倒有一种别样的气魄在。容临涯雅安排的活动简直是为擎渊量身定做的,他在树荫浓厚之处设了垂钓坐席,又在旁边摆上丝竹管弦乐器让人取乐,再一旁才是诗会饮酒之处,擎渊若在这垂钓既不会被饮酒作乐的人所打扰,还可以有丝竹悦耳。这要不是刻意而为,讨擎渊欢心,她是不能信的,要知道,他们第一次见面容临涯就见过她对垂钓的热情,定是知道她会喜欢才特意如此安排的。
擎渊对他这种用心那是相当受用,诗会这天看着他都是笑意盈盈的,还时不时围着他绕来绕去的打转,要不是在这时代她很想当场就扑进人怀里腻歪腻歪的,以表达自己的喜爱之情,但就是她这样的表现已经让容临涯很是满意了,她开心就再好不过了,也不枉他费心一场。
这场赏荷诗会扮办颇为热闹,场地的主人家乔家尽心尽力,一应准备周全又妥贴,谢昀则是亲自出面替他们请了不少淮扬豪门氏族、清流书香人家中的年轻子弟,再加上擎渊之前打过交道的各类商贾家的年轻一辈,诗会上几乎可以说是集齐了扬州上层各界名流子弟。
诗会、诗会自然是要作诗的,擎渊亦如之前在西山行宫时一样并不参与,只作壁上观,容临涯则是一改之前藏拙低调的样子,挥毫泼墨,大放异彩,众人称赞之声不绝于耳。
擎渊看着人群之中意气风发的容临涯,不由在心中暗自点头,他果然在哪儿都是最出挑的那一个,去年在西山也是诗会,纵是傅慈众星捧月,她也被他夺去了视线,今日亦如是,人群之中她竟仿佛只看到他一人的身影,擎渊都有点吃惊自己会有这样的反应,这莫不就是所谓的情人眼里出西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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