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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8章 陈七尺失落的一角(下)(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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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孙仙梁心中,白云观是不可能被击败的。

即便是当年他孤零零的守在观里、被那些小将们打得缩成一团的时候,他心中也还是那么骄傲的想着。

——道爷只是不屑于跟你们这些凡夫俗子一般计较罢了。

若是有那么一天道消魔涨,有无数的域外天魔、或是魑魅魍魉横行于京华,那时才让你们见识我白云观的手段。

也无怪孙仙梁对这座道观信心十足。

虽然眼下人丁凋零,可是观中数十代人所积累的功法道藏仍在、山门护法仍在、倒持七星所封印的剑气仍在、观中无数的禁制法阵仍在,又有谁人胆敢小觑。

他孙仙梁虽然功力不高,座下也只有两个弟子。但是京城修行各派聚会之时,他仍然要当仁不让的坐在首位。

那些个人多势众的门派纵是各种不服,又有哪一个敢跳出来炸刺儿。

孙仙梁一直相信自己守了数十年的这座道观固若金汤。虽然他明知自己头顶上悬着一柄斯摩达克利之剑,但是他总觉得这把剑落不到他的头上。

所以当方弃把那份地契的复印件放在他面前时,孙仙梁一时间被震得言语不能,脸色如死灰般难看,心中惊惧渐生。

“孙观主还需早作打算,对方来者不善。无论这份地契是真是假,恐怕都不是能够轻易打发的。”

方弃斟酌着用词,小心提醒着发呆的孙观主。

孙仙梁站起身来对着方弃和半夏一躬到地。

“白云观阖观上下无不深感两位报讯之义。”说罢恨铁不成钢的轻踹了静眺一脚,指着方弃和半夏身边空荡荡的茶几怒道:

“你没觉得这茶几上缺点什么吗?没眼力劲儿的小畜生,还不赶紧给贵客端两杯好茶来!”

静眺苦着脸应了一声,心说他两位也不是第一次来观里,您怎么刚发现这茶几上缺东西。

他不敢跟师傅顶嘴,只得快步向后院走去。

孙仙梁搬了把椅子坐在了方弃身边,未曾开口,先是好一通的唉声叹气——

“方主任,不瞒您说,这份地契十有八九是真的!”

然后便一五一十的将当年白云观如何丢掉了地契的秘辛说了出来。

“白云观眼下到了紧要关头,可观中却是老的老小的小。看在我们一向支持区里工作的份上,还请两位务必要帮我们想个办法出来”

说罢孙仙梁又是深深的一躬。

方弃和半夏一边还礼,一边交换了个眼神,均都大感棘手。

方弃皱着眉头伸出了三个手指——

“如果地契是真的,这个官司恐怕还真是不好打,这里面有三桩难处。”

“其一,提起诉讼并主张权利的是一位外国公民。

姑且不论那只袋鼠背后站着谁,可眼下地契是拿在她手中的。这官司一牵扯到别的国家,那便需要顾及到修行界的国际影响。

断案的判官就算再怎么同情和支持您,也不好做的太出格。可真要是按照阴司律法来判,我怕您这块地要保不住。”

孙仙梁叹了口气道——

“我知道这官司不好打,从看见这张地契的第一眼,我就做好了破财消灾的打算。

只要对方愿意放弃这块地的所有权,我白云观愿意在城内相似地段给他买一块同等大小的土地作为赔偿。”

半夏被孙仙梁的豪言吓了一跳:“孙观主,京师的地价可不便宜。更何况白云观这个地段守在二环的边上,您这是打算刷新一下京师的地王?”

孙仙梁苦笑摇头——

“没办法,祖师爷的遗蜕还在这地底下埋着呢,我们后世传人总不能连他老人家的墓园都守不住。

观里还有些以前宫里赏赐的珍玩字画,不行就全都拿去变卖掉。

别说那些身外之物,只要是能把这块地留住,砸锅卖铁沿街要饭我也干。

再往后无论是谁执掌白云观,他也绝不能说我做的不对。”

方弃闻言摇头道:“只怕这个方案行不通,我所说的第二桩难处就在这里。

对方可是请了苟家来帮他们打官司,那苟家是个什么价位?能请得动苟家的人手里绝对不差钱,所以这件事怕不是用钱能够解决的。

即便是能够用钱解决,所需的恐怕也是个天文数字。”

孙仙梁听得连连点头,方弃叹道——

“最麻烦的就是这第三桩”

“类似的案子以前也有一个,阴阳两界早有判例在先。

那就是前门外珠市口路北天寿堂饭庄之争,孙观主您年岁比我们长,估计也曾听说过这个典故吧?”

一听到“天寿堂”这三个字,孙仙梁的脸色更加沮丧。一屁股坐回到了椅子上,神情颇为低落。

半夏虽然是土生土长的京师姑娘,但是在妖提辖这个行当里待得时间毕竟还短,因此对这个故事不甚了了。

方弃看她一脸懵懂,有心在她面前卖弄一下自己的渊博,于是就把这件事的来龙去脉讲给她听。

“珠市口天寿堂是一家鲁菜饭庄,只不过他家用来开饭庄的土地和房产却是原来京师梨园行会的。因此饭庄之中还建有戏台一座,也算是这家饭店的特色之一。

清咸丰年间,梨园行会将此处房产借给了一个山东来的刘姓的老板开设饭庄,这也就是天寿堂的起源。

待到了民国年间,梨园行会想要收回此处房产。可是时过境迁,梨园行会的会长早换了好几任。天寿堂在刘老板的家中也已经传了好几代,连当时的保人都已经烂的没了骨头。

最要命的是,天寿堂的东家不知使了什么手段,早把这块地的地契偷在了手中。

梨园行会虽然手持借据,但对方一口咬定这房产是自家兴建的。

这一场官司打到最后,梨园行会的会长说戏台之侧的一个隐秘的香龛里,还供奉着我们梨园行的祖师爷——老郎神的神像,足以证明这是我们梨园行的房产。

谁料官府会同各方将香龛打开之后,却发现里面摆的是一个白面长须的老者塑像,而当时梨园行所拜的老郎神则是白面无须的青年男子形象。

于是刘家趁势便说这是他家的祖先,老祖宗生前没别的爱好,就爱听个演唱会,于是才将他的塑像放在此处云云。

到最后,梨园行会还是输了官司。从此京城梨园界与天寿堂结下了深仇大恨。

天寿堂虽然内有戏台,却再也请不来演员登台唱戏。而京师也留下了“天寿堂不进戏箱”的说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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