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慈悲一念,滔滔苦海入我胸怀(中五)(1 / 2)
潭柘寺后院,方丈静室之中。
融真与朔对两位京西大寺的主持隔案而对,檀香袅袅似聚还散,瑶琴弦冷不弹自鸣、
两个光头之间正摆着一局残棋,身旁摆着一只破碗。
“师兄,此时此刻,你我二人为何还要下棋?”
“师弟,所谓非戒不能生定,非定不足发慧,无定无慧,何以得证阿耨多罗三藐三菩提,越是泰山压顶,我辈越要有巍然不动的静气。”
“那么师兄,你把地雷一个劲儿的往大本营里挪是几个意思?欺负我没下过军棋么?”
融真闻言哈哈大笑,将棋盘一推道——“师弟说的是,这一局咱们就算是和棋了吧!”
朔对也把棋盘一推,心道就剩两颗地雷围着军旗居然也好意思跟人和棋,师兄果然是师兄。
融真笑罢,伸手唤小沙弥过来问道——“龙族的诸位施主眼下到了何处?”
“方才他们在寺门外遇到了苇叶大师,大师念完了楞严经后,便将锡杖高举过头,运用玄功把那锡杖熔了,又将锡液流遍全身,化身为一位锡身罗汉。
大师借着法器之力喝下了绣施主倒给他的一碗水,立时就圆寂了。眼下龙族的施主们已经进了山门,念尘大师正迎上去。”
“善哉苇叶师兄,善哉念尘师兄!”融真大师口中赞叹,眼睛却瞅向了朔对。
朔对心中一咯噔,知道是那活儿来了,心中暗骂让着你和了十盘棋,居然还不肯放过我。当下略一犹豫后说道——
“诸位师兄清修不易,即便大家都存了为人间舍身纾难之心,也总不能就这样一个个的填进去。他们龙族一碗水下去,我们佛门便少一位在世大德!”
他眼睛直视融真道——“如果就这般喝下去,只怕不出今日,佛门数十年才恢复起来的一点元气就要消耗殆尽。
而眼下的中华,正是诸教大争之世,一步慢就是步步慢。咱们佛门如果错过了这一波潮头,只怕日后万千信众都被那些手拿十字架的洋和尚抢了去!”
融真渐渐的笑了起来——
“师弟当年入门学佛弘法,所为何事?可是为了声望日隆后有信众如云、香火鼎盛?
又或是为了熬成了上师后有弟子众多,一呼百应?
还是为了住持之地有庙宇宏伟、庙产丰厚?又或者干脆是为了哪一位师太?”
朔对叹气摆手——
“师兄这说的都是些什么话,我那里是戒台寺又不是少林寺。你我修行年头相似,境界仿佛,自然知道各自心中所想。
我虽然算不上什么高僧,却也曾刺血写经、燃臂受戒,在佛前发下宏大誓愿。愿此生积累德本,度脱一切,游诸佛国,修菩萨行,供养十方诸佛如来,开化恒沙无量众生。”
融真微笑道——“既然如此,又何必在意万千信众归于何处?我所持之道是道,他人所持之道未必就是异端。但使众生得解脱,又何必从我身边过?
师弟须知当年佛法自天竺东渐之时,迦叶摩腾、竺法兰、鸠摩罗什与菩提达摩等诸位祖师,在国人眼中也不过就是几个洋和尚而已。
两千年来,我佛门历数次灭佛,十余次改朝换代,却依然发扬光大至今。
不是因为我们擅于吸引信众,而是因为诸多前辈大德将慈悲之道身体力行,遇劫难时,没有躲在佛前诵经念佛,却愿与脚下的这块土地休戚与共。”
“眼下又到真僧舍身时!”融真望着朔对,眼中颇有期许之意。
朔对被他看得低下头去,心中如搅翻了毛线团般纠结。挣扎了许久终于咬了咬牙关,心想无非就是翻脸而已。虽然我平时叫你一声师兄,却总不能你让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
他再抬起头来时,主意已经拿定。
“师兄,事到如今,师弟我想说两句心里话。”
“师弟请讲,师兄在这里恭听”
“师兄,咱俩也算幼年相识,到眼下已经有六十年的交情。当年还在俗家时,你住山下王家坡,我住岳家坡,两家相隔不过十里,说起来还沾着点儿亲,咱们也曾在永定河滩上打过架,在村子边上斗过蛐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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