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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9 章 石鼎(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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隧道尽头,一座荒凉广大的宫殿骇然出现。

恢宏的宫室支离破碎,数丈高的基座宛如浮在废墟上的巨大阴影,透出慑人的荒凉与恐惧。

上面暗红的壁画斑驳陆离,记录着不知是哪年哪月的繁华。

死灭,是这里唯一的标志。

法器清悦的碰撞声从无尽荒凉的圣殿中心传来,无比清晰,透过两旁残缺的墙垣,沁入执明脑髓,幻化为一个光怪陆离的世界。

仿佛来源于一段尘封已久的记忆,却无论如何都想不起来,这段记忆曾出现在生命中的哪一段。

一阵深深的恐惧从执明心底升起。

他不禁拉住慕容黎衣角:“阿离,你可听到什么乐器之音?”

长风吹来,带来一阵死寂的尘埃,四周只有执明的声音,在回廊的荒烟中回荡。慕容黎微微摇头:“未曾。”他眼神微侧,跟随的弟子也一同摇头,并未听到乐器之音。

执明轻轻吐气,将悬着的心放下,仔细聆听,除了风声,似乎又未有方才的清悦之音,许是见这石柱之殿孤独荒凉,有些惊弓之鸟,吓人吓己产生幻听罢了。

他环视四周,道:“阿离可知这是什么地方?”

“昆仑丘广场,婴矦族阵地核心,毒雾的起始源头。”慕容黎道。

执明远眺,依稀可见圣殿尽头就是废墟,再之外,便是漫无边际的彩雾。

生人化白骨,令瑶光军不敢上前一步的毒雾阵。

执明猝然拉过慕容黎,几乎要将他拥入怀里,脸上露出深深的忧惧:“阿离,答应我,永远不要有事。”

荒烟凄迷,黄土漫漫,他的眼中寄托着对他的生之希望。

慕容黎缓缓抬头,看着执明:“婴矦氏族的核心地带,必有生存之根本,才能操控法阵,所以无论吹来怎样的飓风,毒雾都不可能蔓延至此。既来之则安之,控制壬酉也就有解雾阵之法。”

高大苍黄的石柱组成这座圣殿的支架突兀的矗立在滚滚黄尘之中,危如累卵,随时都会分崩离析,给执明的印象只有残败荒凉,他蹙眉道:“既是他们生存之地,怎的像是百年无人踏足一般?”

圣殿足有七丈高,宛如一座巨石垒成的堡垒,正面有一座雕花石门,雕刻着两只互相缠绕的巨蛟,气势恢宏,显出一种悲壮的壮美。

慕容黎似乎想到什么,心中骤然一动:“陵墓。”

蛟飞九天,渡化为龙。

它不是圣殿,而是帝王墓。

“为防盗墓贼闯入,陵墓周围通常根据风水设置雾障,一旦进入,轻则迷路昏厥,重则中毒身亡。这周围彩雾如此厉害,想来这个墓并非仅仅葬墓主人那么简单。”

“阿离怀疑与八剑有关?”

“这就是神力封印所在。”

执明立刻心绪不宁:“什么神力不神力,阿离不可动用八剑。”

慕容黎静静注视着执明,眼眸微动:“执明国主莫非还知道八剑的其他相关?”

“我……”

“罢了,本王并非为解封印。”

正在两人言谈之际,吱呀一阵磨牙剔骨之声震响,雕花大门从内部徐徐打开,一个黑袍少年的身影正笼罩在石鼎炉火巨大的阴影之下,族人手持法器,左右站开。

他的身形本纤瘦修长,在长袍的衬托下,让人产生一种妖异的错觉——他的整个身体仿佛是熔鼎中流出的黝黑岩浆,从石鼎悬垂而下。

与蛟形的雕饰有了诡异的相似。

“真是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壬酉,你还敢在此等死?”执明怒喝出声,就待提剑而上,却被慕容黎一把拽住。

苍白的面容,宽大的黑袍,阴鸷的瞳眸,壬酉高高在上的身影就像提线木偶的术师,用深沉的线支配木偶每一个动作,演绎出他期望的结局。

“别上前。”

一时间,慕容黎心中提高警惕,他静静看着壬酉黑袍掩盖下的胸腔,那里,毫发无损,再次证实,红日崖那场十丈杀戮,他也被壬酉分身之术迷惑。

因而,这个隐在石鼎阴影下的诡异身影是否又是分身?

壬酉苍白的唇际挑起一个极为阴沉的笑意,笑给慕容黎看:“你看出来了?”

看出他不败不灭,能化身千亿,他永远杀不死他。

慕容黎注视着他,嘴角挑起一个冷笑:“本王不急,乐意杀你千百次。”

满天流光中,灼影剑剑气破空而出。

法印一顿,壬酉挥舞双手,重新结印。

“那我可要心疼千百次,阿黎。”壬酉依旧在笑,笑容慢慢变得温柔,他仰起头,苍白的嘴唇微微颤抖,似乎在无声的哭泣。

他身上的那袭黑袍渐渐残损,在炉火烘烤中化为飞灰,取而代之的是一袭天蓝,变得完美,优雅,明亮。

眉宇间有着落拓与悲伤,和巽泽一样的伤感。

“阿黎怎么舍得,伤我千百次。”

慕容黎的心骤然一痛。

诸天星辰的光洒下,壬酉的面容,在这一刻,变成了巽泽,是那么清晰,那么卓然尘外,眸中的和煦,照亮了慕容黎。

慕容黎茫然。

大殿之中,炉火摇曳,他似乎想起来这是梦魇幻觉,可巽泽的面容近在咫尺,即将出手的这一剑,斩的是巽泽的生命,断的是他们的牵绊。

他握剑的手轻轻颤抖。

若从此,茫茫红尘中,再没有那个风华绝代的身影,他的人生,亦尽碎于此。

痛彻神髓。

即便知道是幻影分身,他亦不能向他出手。

……

“阿黎也是你能叫的?”执明怒喝,星铭剑排空而出。

“太过投入,差点忘记了你,我最好的种子,是否已经开始萌芽。”

壬酉嘴角挂着一丝隐约的笑意,看着星铭刺出的风云,身形缓缓向后飘去。

脚才落地,他身子猛然一滞。

灼影剑剑尖透胸而出,慕容黎轻轻绕到他面前,看着滴落的缕缕鲜血,一双眸子,淡淡的注视着壬酉:“有没有人告诉过你,保命的资本,只可以用一次,但凡第二次,都有破绽可寻。”

他与巽泽惺惺相惜,每一个眼眸波动,一丝感情变化都了如指掌融入血脉,是任何人无法模拟的。

化身巽泽蛊惑他,是在挑战他的底线,剃他的逆鳞,找死。

壬酉眼眸颤动了一下,这细微的变化,并没有逃过慕容黎的眼睛,显然,他的镇定已开始瓦解。

执明收剑,站到慕容黎身旁,道:“原来要擒住你,陪你演戏就是最佳时机。”

壬酉迎着慕容黎向前走出一步,剑尖几乎触到慕容黎衣衫,微微一笑:“不愧是慕容国主,天权国主,你二人联手,竟能瞬间摧毁我的幻术,当真令人拜服。但是,又岂知这就是我真身?”

慕容黎猛然一凛,掌中聚气,推向剑尖,三尺长剑从壬酉胸骨中被推出,往地上飞去,慕容黎身形游移,瞬息闪至壬酉背后,将灼影握在手中,转身,再看壬酉,壬酉那具身躯化为尘埃,渐渐委顿下去。

慕容黎蹙眉,果然还是分身。

幻术迷惑不了他,但分身却无破绽可寻,眼前这个恶魔确实是少有的劲敌,空中窒闷的气息,有些凝烈,慕容黎目光缓缓移向石鼎,鼎中盛火熊熊,仿佛燃烧千年,不曾熄灭。

壬酉跪在石鼎脚下,低头咳嗽,鲜血流了一地,慕容黎那剑还是将他穿了个透心,良久,他抬起苍白如纸的脸,绽开一个微笑。

不祥之兆如猫爪般从心底深处滋生,慕容黎顿感不妙,一把去拉执明。

就在这一刻,壬酉抓起一个似按钮的机关,猛然扭动。

执明慕容黎同时惊呼出声,就在他们的手就要触到的一刹那,执明的身体突然晃了晃。

而后,一道巨大的裂缝绽开,执明身子一斜,就往裂缝中跌了进去。

“阿离……”

“执明!”

他们的牵绊被石壁回音截断。

随着壬酉扭动机关,裂缝将执明吞噬后顷刻接合,只留下一道石壁碰撞出的芒尾。

眼睁睁看着执明消失,慕容黎的心瞬间沉到谷底,蹲了下去,苍白的手指,在裂缝的接合处滑落,却握不住那簇温暖。

同时跌入深渊消失不见的还有慕容黎的手下和那群手持法器的族人。

偌大个宫殿只剩下两人,和铸剑炉火燃烧的呲呲声。

“难道你不觉得,本王既然前来,就有必胜你的方法?”

慕容黎缓缓站了起来,周身散发着死亡的气息,他凝视着自己的手掌,聚出五道空灵的剑气,银光在空中倏然一歃,就刺到壬酉面前,对准他的额眼口。

冷冷道:“识时务的话,就把人放出来。否则,本王会让你生不如死。”

壬酉轻笑:“那我倒想看一下,你的方法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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