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 章 石鼎(2 / 2)
慕容黎冷笑,剑风仿佛令空间撕裂,没入壬酉额眼,这一击,凌厉无比,壬酉明显没有任何还手之力,额头仿佛破开一个缺口,脑浆极速的流出,从眼鼻上淌下,狰狞可怖。
他抬头,缓缓微笑。
“欢迎,杀我第三次。”
……
慕容黎猛然一颤,他忽然发现,剑气之光噬中的,并不是壬酉,而是他幻化的一缕黑气。
他还是没能看清楚壬酉的真身究竟隐在何方,如此就算杀他十次,也是徒劳,浪费修为不值得。
于是,缓缓的,慕容黎收剑。
迎光而立。
君临之气,慢慢从他身上展现,就像一缕阳光,于夜空中绽开。
“独留本王,又不还手,你想从本王这里得到什么?”
壬酉眉峰挑动,微笑挂在脸上,从石鼎旁走来,在慕容黎五步前俯身下去,恭谨的行了一礼。
“测人心,都说慕容国主心有九窍,算尽天下。在下若能测国主之心,岂非就能算天下人心。”
算人心,不过是小心谨慎步步为营刀口舔血,计算最大的几率,计算最大的利益,何来的能窥知天下人之心。
慕容黎一动不动,衣襟微浮,身上散发着无形的杀气。
妄测君心,活腻了。
壬酉毫不在意,眼眸斜斜扫过慕容黎,悠然道:“天命传说,得八剑者可得天下,八剑实际上是上古神兵苍茫剑分裂而铸,若集齐八剑,以至高修为炼化,则可重铸苍茫剑。慕容国主与玉衡郡主交好,是否是看中他的至高修为,可为你重铸神兵?”
慕容黎眉峰微动,冰霜之气蔓延。
此人还敢在他面前提起巽泽,当真是想死千百次吗?
如果想找死,他不介意成全他。
壬酉微笑:“传说此剑蕴含无限神力,拥有此剑者,会被天地神明庇佑,必能开疆拓土,四海臣服。但只有天命所归之人才配拥有,若非天下正统,即便拿到此剑,也只会招灾引祸,历代觊觎神剑的君王就是最好的例子。”
“以慕容国主的机智,自然知道自己虽是王族后裔,却绝非那天下正统,因而慕容国主收集八剑从一开始就不是为了自己。”
慕容黎凝视着,提起了一丝兴趣。
“那慕容国主是为了谁呢?”
“这个天下从来不缺想当天下共主的人,可天道自有定数,天命只可能降在一人身上。天下大乱,世人争强好胜,兵戈不止,唯一人,受着黎明爱戴,虽不勤政,却难得赤子,许能令这四海升平天下归心。”
“那就是执明。”壬酉摊开手掌,里面是一颗黑色的棋子。
“慕容国主收集八剑的初心就是想让天下正统的天命降在执明身上,受神明庇佑。”
慕容黎看着那颗黑色棋子,仿佛看到隔着千万丈红尘的那位玄衣之人,良久不语。
心中有淡淡的惆怅。
壬酉微微一笑,话锋一转:“可世事无常,没有人会一成不变,赤子之心若是丢了,是否还能拾回?”
“慕容国主心中一直想寻找的答案他终究还是解不了,与其将不可知的未来寄托在别人身上,不如将天命握在手中,这个天下就都是自己的。再难问的天命,只要归于自己掌控,就有无人敢犯的资本。”
他的面容前所未有的肃穆:“慕容国主行的是逆天改命之局。”
慕容黎猝然抬头,眼神已变得冷峻:“你是聪明人,聪明人就应该知道适可而止的道理。”
闭嘴,方能保命。
壬酉只感到心神一阵悸动,慕容黎的目光,竟让他有退后的冲动。他震惊片刻随即恢复,笑道:“天下之局,步步谋略,倾举国之力,不惜血染江山,攻入封印神力的又原山脉,若不是我看过一册密卷,连我都要相信慕容国主是为解除封印,开启神力而来。”
慕容黎目光凌厉,壬酉在撩拨着他天人一线间的底线,这是个危险的游戏。只是不知道,壬酉有没有玩这个游戏的资本。
他慢慢敛去杀气。
出手,将黑色棋子捏在手中,淡淡道:“阁下真是个好学之人。”
壬酉将手放在胸前,灼影剑刺中的地方似乎才开始流血,鲜血印在掌心,就像是又绽开了一轮红日。
“那册隐秘卷宗记载,想要八剑归一,重铸苍茫剑,必要以最纯正的王者血脉为祭,方能召唤剑灵,为天命者使用。”
他看着慕容黎深邃的眼眸,显出一种慈悲:“很巧的是,慕容国主曾经用执明的血液测试过神兵,唤出剑灵残识,因而慕容国主断定执明拥有最纯正的王者血脉,虽是天命正统,倘若开启神力,必要以执明为祭。这可真是一个两难的选择,换而言之,只要神兵在世一日,执明就危险一日,因为你知道,这世上无不透风的墙,无论怎样的秘密它总有传到世人耳中的一天,王者血脉早晚会为世人所知,给执明带来无妄之灾。除非,神兵殁世,才可令传言尽除。”
慕容黎沉吟着,并未说话。
壬酉继续凝视着慕容黎,仿佛能看透他内心的徘徊,脸上的微笑,就像窥知了神谕,充满自信。
“你来此真正的目的,并非为解除封印获取神力,而是要在天下人面前以铸剑熔炉销毁八剑,断天命传说,封悠悠之口。我说的对吗,慕容国主?”
他微笑着,走向石鼎,抬起双手,隔着炎炎烈火,虚空触摸着石鼎,发出一阵感叹。
“你要找的,就是这只石鼎。”
“可,以血铸剑,以灵毁剑。”
慕容黎岿然不动,杀气正在一点一点聚集。
但凡秘密知道太多的人都不应存活于世。
壬酉发出一阵轻笑,低头,以袖掩面,充满了恶意:“所以我有时候在想,以慕容国主算无遗策的布局,是否那次中毒也出自你精心的安排,这样就可从仙人身上得到半世修为,幻化聚灵,逆天改命。”
慕容黎冷笑:“无所不用其极的慕容国主,当真精彩绝伦。阁下窥测人心之术较之本王有过之而无不及,世间之事本王做过多少,没做过多少,你都了然于胸,不妨说说,本王既然一心毁剑,为何不带神兵前来?”
他的面容,在一点一点冰封。
用执明心血祭神兵,可唤八剑之灵,这是慕容黎封存在心底永远的秘密,绝不可有第三人知道,知一人,他便要杀一人。
巽泽生死未卜,执明不知困在何处,这个人,是否已从巽泽身上夺来神兵,要以执明为祭,开启神力,来个一石三鸟?
他绝不许这样的事情发生。
虚与委蛇,灼影已闪现剑芒。
这一剑慕容黎要让壬酉的呼吸成为永劫。
“以瑶光国主的神通广大,找到石鼎熔炉,还怕带不走,没有机会毁剑吗?”
壬酉的眸子,正映上灼影的光芒,“在下双手不沾杀戮,一切只为窥探天命。天命说,慕容国主的意之剑,不适合向我出手。”
锵然龙吟,剑光已横旦在壬酉颈侧。
慕容黎冰寒的话语,轻轻响起:“天命在我,你的天命,本王不信,必将亲手取你的首级。”
鲜血,像断线的珠子,滴滴坠落。壬酉染血的手指缓缓划过自己的咽喉,阴笑着:“慕容国主想保护的人若是提前死了,毁剑,可还有意义?”
剑锋就在推进壬酉脖颈半寸处戛然止住。
慕容黎几乎是出于本能,猝然收势,审视着壬酉的从容平静。
他毫不怀疑,以壬酉的布局,壬酉人头落地的瞬间也会是执明生命离去的瞬间。
随执明一同消失的,还有壬酉那群手持法器的部下,他们一定就在这座大殿里的某间暗室里,窥视着这里的一举一动。
无论是什么时候,慕容黎都不会拿执明的命去冒险,显然壬酉很清楚这点,才神色自若,有恃无恐。
他用执明威胁他。
慕容黎的眸中,缓缓泛出一丝怒气。
尖锐的威胁,像一簇火,点燃了他心中尘封已久的耻辱。
国破流亡,不得已扮做乐师身份周旋列国,那些顶着丑陋嘴脸的人见他姿容俊秀,仰豪门权贵身份,仗帝尊王权之势,欺辱他,威胁他,霸凌他,甚至上手欲将他纳为胯下之奴。
刻骨的流亡过往,深深的灼伤着他。是呀,他不好过,凭什么要让天下人好过,于是他精心为那场天下之争策划了一个最好的结果,尽数崩坏在他的手上。
为何要将天命握在手中,因为手中有权,天下才无人敢犯,他的命令或是命运,才没有任何人能干预。
他所要的,必能实现!
他眉峰挑起,聚成冷冷的笑容:“不,你错了,毁剑铸剑只在本王一念之间。百年之后,青史卷册提到天权国主的死因,仍将是战死沙场,流芳千秋,没有任何人能怀疑。因为……”
“延续百年的婴矦族一脉都将会被用来殉葬,无一例外。”
慕容黎的冷,冷到骨血中,剑刺出的动作,是不可测的速度。
壬酉身子一震,灼影剑笔直的穿透他脖颈,带着三尺赤红刺进石鼎上的一枚北斗七星按钮锁孔中。
七星转动,只听噗的一声轻响,石鼎侧方青石徐徐开启,照出一缕清光,慕容黎闪身,再不看壬酉是死是活,游龙般腾了进去。
石鼎的火苗,依旧绽放燃烧,没有波动。
阴冷的眸光闪烁,并无血液的飙升。
壬酉的身体突然一寸寸委顿下去,然后逐渐消失无影。
没有鲜血,没有风声,没有温度,只剩下一团黑色的衣袍,裹着一颗红色的棋子。
那是种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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